舒雪丫微微撇過頭,眼神有些冰涼。

這的的確確是他的作風。歐陽徹做事,何曾需要過理由?

原定確實是五點的飛機,他卻臨時查到昨晚舒雪丫並未回到國內,而是留在了法國,隻讓淩佳和剛簽下的“蒼狼”先行坐飛機回去,又從信用卡消費記錄中查到了她曾有過停留購買的地方,調用人力物力財力,最後終於一步步查到了這裏。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幹什麼,明明對她處理事情的不妥當而生氣暴怒,然而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留她在身邊。反正這一次也圓滿簽下了首席設計師,也成功約談了史密斯夫人,便不要介意她這次耍的小性子了,歐陽徹在心中這樣勸說自己。然而轉念想到她剛才的自言自語,隨即眸色又是一沉,有幾分怕人,“你剛才在跟誰說話,還有,是誰懷孕了?”

舒雪丫張了張嘴,剛想說話,隻聽得一個清雅如泉的男聲已然在半個貨架後響起,帶著些許責怪,“舒雪丫,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怪不得我剛才在附近的熟食區找半天找不到你,你要是在這裏走丟了,我就要人生第一次動用商場廣播了。”

眼見得歐陽徹的麵色又沉了幾分,舒雪丫隻覺得腦子轟隆隆的響著,仿佛被人丟了一串鞭炮進去,徹底混亂成了一片。

直到完全繞過貨架,劉昌生這才看清站在舒雪丫麵前的那個男人,不禁收斂起了幾分麵上的閑適愉快,語調也沉了一些,“歐先生。”

“Eric,”,歐陽徹俊朗的麵上此刻卻似是被冰霜籠罩,唇邊卻勾起了一抹冰涼的諷笑,與他握了握手,語氣冷硬,“我記得你。為什麼在最後關頭退賽,僅僅是為了證明你的清白?”

他回答得很是不緊不慢,“除此之外,更多為的是舒雪丫。”

一語既出,歐陽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就連舒雪丫也是一呆,不可置信地看向身邊神色如常的劉昌生,微微皺了皺眉。

他甚少這樣在人前鋒芒畢露,更何況眼前站著的還是歐陽徹。然而似乎在被賦予了“Eric”這個稱呼後,有些氣場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歐陽徹嘴邊噙著的笑容加深了些許,“好巧,我這次來,正是為了帶她一起回去的。勞煩你這兩天費心費力,照看我女朋友了。”

“歐先生,您或許是貴人多忘事,”舒雪丫疲倦地閉了閉眼睛,方才乍然見到他時心底泛起的微末驚喜,早已隨著理智逐漸恢複而消磨殆盡,“我們前兩天就已經分手了,如今我回不回去,跟你再沒有關係。”

“分手?”歐陽徹麵上陡然浮上幾分嘲諷之意,一雙墨黑的眼中滿載著難以言喻的怒火,沉聲反問道,“我跟你說過我們已經分手了?”分開不過這麼幾天,她竟也學會自作主張了!

“你作為公司的員工,不服從上司的命令回國工作,居然跟別的男人留在這裏?你把我置於何地,你把公司置於何地?”他如惡魔般低沉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她耳邊炸響,又似是從地獄而來,充滿了威迫的氣息,徹底攪亂了她腦內的思緒。

舒雪丫站在原地,徹底懵了。他當時已經那樣幫著淩佳轟她搬出去,這還不算是分開?那淩佳對他來說算什麼,自己對他來說又算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還是寂寞無聊時候的床上伴侶?

舒雪丫心中一片亂糟糟的,再度重逢時僅有的一絲的情感掙紮,最終還是被理智強行壓下。

她心中清楚地知道,隻要淩佳還在,她與歐陽徹之間,就注定有一道無論如何也跨不過去的鴻溝。她不願給他人添堵,也不願給自己添堵。同樣,她也知道自己此時已經不是二十三四的小姑娘了。比起沉浸在毫無前程的熱戀來說,她或許更需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家庭,早已疲於跟另外一個女人糾纏不清、爭來奪去,更何況,如今還有可能賭上她肚子裏的孩子,她便更不能冒險。

終究還是硬下了心腸,舒雪丫克製住心底對歐陽徹天生的恐懼,控製住自己死死地盯著他幽深的眼睛,不然氣勢輸於人前,一字一句說道,“好,那現在換做我跟你說,我們分手吧。”說著,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低頭在包裏一通翻找,終於掏出一張紙了,緊接著將早已寫好的辭呈遞給了他,“本來打算回國後再當麵給您的,現在提早給您,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