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能不能抱你一下?(1 / 3)

從去過醫院檢查那天開始,鬱久安奇跡一般的,不失眠了。

之前顧渝白給她講風投,她都還能聽一會兒,有時也和顧渝白互動,問幾句,但做過檢查當晚,他沒說幾分鍾,她就是真的困了,就連他的聲音都聽的不太真切。

但朦朧中有些溫暖錯覺,陷入睡眠的黑暗之前有人陪伴在身邊的感覺終歸是不一樣的。

顧渝白也沒想到她會睡的這麼快,在壁燈下靜靜注視著她,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小,最後停下來。

目光逐漸柔軟,他低頭,手很慢地靠近她的手,輕輕碰了下,她居然還睡的挺沉,他慢慢拉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小很小,和她人一樣,這樣抓在掌心像是隨時會溜走的一尾小魚,他的心也是潮濕而柔軟的,他聽著她輕輕淺淺呼吸的節律,在這種安靜裏坐了很久。

他想,算了,就這麼著吧……

她不願意認真談戀愛,不願意和正常的男人交往,無非是在抗拒常人一般結婚生子的生活。他覺得就算不結婚,甚至沒什麼名分其實也都不是很重要了,隻要她還在他身邊就好。

他可以陪著她,這樣就很好,他願意耐心一點,等待她軟化。

他緩緩俯身,在她額角落下個輕若鴻毛的吻,給她掖好被子,然後自言自語一般道了句晚安,關燈出去,心跳的很快,關上門他按了按自己心口,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荒唐事。

居然偷偷吻她……

失控的前所未有。

他在她房門口站幾秒,最後卻是慢慢笑了。

……

鬱久安用一盒益母草顆粒對付了顧渝白關於醫生有沒有開藥的疑問,喝了兩天益母草顆粒,她那死皮賴臉的大姨媽總算是走了。

盡管她精神狀態看起來是好了些,但顧渝白還是放心不下,就連上班都帶著她。

她其實不樂意,但也不想因為這個和顧渝白吵架,隻是每每見到前台文員臉色都談不上好看,每天在顧渝白的辦公室又很無聊,除了刷微博沒什麼活動,於是趁著顧渝白去開會,她偷偷溜了。

夏末進入雨季,氣溫也在持續下降,她想去長臨路房子裏拿衣服,出來時恍恍惚惚的,幾件換洗衣服都還是顧渝白買給她的。她也不好厚著臉皮總靠人家。

坐著公交車去找房東取備用鑰匙的路上她在腦中粗略盤算了一下手中剩下的錢,然後覺得可能還是得發單。

不然,顧渝白那些錢是沒法還的。

再次回到長臨路小區,心境有些說不出的淒涼,途徑的綠化帶活動區那裏,韓潛和她表白過,她忍不住地就多站了一會兒。

現在關於他的一切,她都隻能聽說了。

好在蘇梓的案子他以這種方式昭告天下,到現在在網絡上還有很高的關注度,她也總算是有個途徑知曉,她在那一晚的木椅上坐了好一陣子,眼眶有些微微的潮濕。

那一晚,他為她將衣服鋪在椅子上,他就坐在她身邊。

上樓時在門口台階處步子極快。這個小區有好的回憶,但無法消弭那些不好的,進了電梯之後深吸口氣,她摸出鑰匙來。

本以為很久沒人住的房子會冷清些,但進去了也並未覺察,走幾步她才意識到原因。

屋內充斥著濃重的煙氣,她低頭果然見茶幾上煙灰缸裏大堆的煙頭,她心跳有些快,手將鑰匙攥的很緊,步子卻慢了許多,靠近臥室掃了一眼,目光又黯淡了些。

沒有人。

他大概是回來過,但又走了。

她心裏空落落的,其實本來就該想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什麼,明明決定也做了,甚至不該讓韓潛聽的錄音也讓他聽了,不就是為了要做個了斷?

可現在心底隱隱存的那一絲念想卻斬不斷,她不願麵對這樣優柔寡斷的自己,走進臥室準備收拾衣服,卻見床上散落著一些紙。

她皺眉仔細看,才看清,這是一些複印件,內容是有關於蘇梓的案子的。

一張照片猝不及防闖入眼簾,她呼吸瞬間窒住。

照片裏的少女躺在水泥地上,穿著寬大的衣服,有血在身下蜿蜒。

即便隻是黑白的複印件,也讓她渾身發冷,她的手有些輕微的打顫,又拿起其他的看。

都是有關於蘇梓的案子的,裏麵有對於案件的一些陳述和調查,但與當年的結果別無二致,她很快明白,這大概是寧陽縣派出所裏那份案底。

床單上有些褶皺,旁邊櫃子上放著水,她坐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否自己錯覺,隱約從空氣中辨析出那個熟悉的男人味道。

房間煙氣未散,他可能住在這裏。

他可能每天都在看這些東西,她忽然心疼,對於蘇梓的內疚她也有,但他不同,他因為這內疚一直都在折磨自己,到現在每天看著這些,還是在不斷淩遲自己的心。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去觸碰他的水杯,細看之下才發現,這杯子還是她買的。

那時候當他是少爺,她送過一些禮物給他,這杯子是其中的一個,她曾以為他扔掉了,沒想到還在。

她摩挲兩下保溫杯的杯身,瞥見旁邊放的一瓶藥,蹙眉拿起看了看。

鹽酸氟西汀。

她不知道這是治療什麼用的,隻是想起他前一段時間出車禍,猜想大抵還是外傷用藥,藥還沒放下手機就響起來,在安靜的空間裏鈴音刺耳驚得她一抖,連忙將藥放回去接電話。

電話是顧渝白打來的,他在那頭語氣著急,甚至顯得有些凶,"你去哪裏了?怎麼不說一聲?"

她沒怎麼見過他發火,默了幾秒,才小聲道:"我……我就回長臨路取點衣服啊。"

"……"顧渝白有些無力,但也鬆了口氣,隔了會兒才說:"下次去哪裏能不能提前和我說一聲?真是……要被你嚇死,現在在哪裏?我去接你。"

掛斷電話之後她盡快地將衣服收拾好了,離開之前在屋子裏四下走了走,留戀是有一些的,這房子裏回憶太多了,但現在她很清楚。她不可能再留下來。

房子快要到期,她也快要離開北城了,她現在的身體,不能留在任何人身邊,不能拖累任何人。

最後她步子停在廚房,視線定格在冰箱上那兩個滑稽的冰箱貼,抑製不住地紅了眼睛。

她在眼淚湧出來之前仿佛逃亡一般地離開了房子,最後卻在電梯裏淚如雨下。

她想起很多曾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的人生裏勉強可以稱之為幸福的時刻,全部都是建立在謊言上的,他們從來沒有真真正正好好在一起,哪怕一天。

……

顧渝白在約定的路口接到人,看清她泛紅的眼,皺眉繼續開車,在紅燈前停下,隔了幾秒終是按捺不住,"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