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天空放晴,氣溫回暖。兩人去了在城東的海邊小鎮。小碼頭上停滿了白色遊艇,映棠遠眺,看著像是燕窩一盞一盞有秩序地停靠著。因為早已經過夏天的旅遊旺季,岸邊的小紀念品店和小餐館裏三三兩兩的人,遠比不上之前在城裏那般人頭攢動的熱絡。仿佛是到了避世的去處。兩人繞著碼頭和海灘走了一圈,意興闌珊。
映棠還是懷念他們東都南部的海港小鎮,在石牆木屋繞一圈,就有不盡的美食。單是看漁民曬網,阿婆剖海蠣也是趣味橫生,十足的煙火氣。這裏一切幹淨整潔,卻也完結了一切的粗糙質地原汁原味的活色生香。
臨近午後的時光,兩人就近在一家餐館吃飯。末了付賬的時候,立謙給服務員遞上信用卡,誰知被尷尬地退了回來。中年男***員欠著身子,示意他們門上寫的告示,隻收現金,謝謝。立謙尷尬一笑,正要起身去自動取款機取現金的時候,映棠默不作聲從錢包裏掏出富蘭克林大頭照,放在了服務員手裏的小盤子裏。立謙對著服務員笑道,“today I am a sugar baby.”映棠一時半夥沒明白他的意思,對著他說:
“這次,我請你。不要客氣。”
他請了她十餘年,她終於在這個不收現金的異鄉小鎮裏有機會報之以桃。他看她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忍不住又笑起來。出門帶現金,確實是有用處的。
下午在一個極簡的小農場走了走,不到傍晚就回市內下榻的酒店。剛過五點,天就暗下來。映棠示意晚飯就在酒店隨意果腹,可省下時間來收拾行李,準備第二日的返航。立謙最近越發把吃飯看做生活頭等大事,執意要外出覓食。在酒店附近的小街裏找了頗有名氣的日式餐館,吃了簡單的壽司,林立謙期間不斷看表。映棠以為他之後有別的事情,半飽,便要求回去。立謙也不再多勸她多食。
都城的鬧市中心,人流熙熙攘攘。他們隔著一米的距離,前後稍錯而行,映棠不大識路,隻知道跟著身旁的人。在一排氣勢非凡的落地櫥窗大道上,立謙拐了進去。映棠徑直前行,立謙“哎”地叫喚了一聲,才抬頭注意立謙早已跨進一家珠寶首飾店,正回頭喚她。她見門廳侍者正開門候在一旁,不好意思拖著,隨即跟著進去了。立即有亞洲的女導購員上來搭訕跟隨。立謙不理,徑直到了戒指的專櫃裏,頭尾掃了幾眼,便向服務員要了其中一款戒指。他已經做上了櫃台前的紅木旋椅,一腳踩著,一腳懸空掛著,懶洋洋又喚了聲此時正坐在一旁沙發椅低頭的林映棠。
映棠尋聲走進他,猝不及防被立謙抓起左手指,套進了戒指。他似是鎮定,道:
“看來6號,就剛剛好。”嗖的一聲,又立刻拔出戒指,遞給服務員,道:“這個我要了,打包。付錢。”
映棠料定他是在拿她當樣板,買禮物送給他的相好的。立謙買的爽快,服務員很開心,有板有眼打包戒指。映棠見他係蝴蝶結的力道專勻有力,像是被專業訓練過許久。服務員打包好,遞給林映棠。她想也沒想奴性地接過來,一路吃喝看病觀光倚仗他人,不免心虛想著處處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