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走得很慢,有一種位於自己主場的悠閑與自在感,仿佛這深夜詭異的遊樂園就是他家的後花園,來這兒就跟散步一般隨意。
“果真是小醜。”白洛川挑眉道。
今晚的月色不錯,燈光也亮,白洛川清楚地看到了那個高大身影的模樣——小醜。
但它卻並不像其他遊樂園裏的小醜形象那樣憨厚或是喜感,渾身散發著一股陰鬱的氛圍,臉如同白牆一樣,在月光的映照下慘白可怖,鼻子上戴著一個紅色鼻頭,沒有戴帽子,腦袋最頂上沒有頭發,側麵卻有鮮紅如血的小卷發蓬鬆撐起來。
穿著暗紅的絲絨長袍,裏麵是雪白的花邊襯衫,袖口處還露出一點蕾絲花邊,手上戴著白手套,手中拖著一根長長的紅色錘子在地上。
中跟皮靴在地麵上慢慢踱步,這兒分明是在九樓,理應聽不到那聲音才對,但不知怎的,白洛川卻仿佛依然聽清了鞋跟在地麵上‘嗒嗒’走過的聲音。
那小醜原本是背對著他們往前走的,卻似乎是察覺到了這棟樓中隱藏著的視線,倏地一下扭過上半身,麵朝著他們,兩手半抬,雙腿微彎,動作好像搞笑演員一樣滑稽,但白洛川卻笑不出來。
小醜血一樣的大口往兩邊咧著,露出猩紅的牙齦,眼睛周圍的一圈仿佛化了煙熏妝似的,跟慘白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
看著那眼睛裏透出的凶惡笑意與殘忍嗜血,白洛川的背脊緩緩爬上一股寒意。
“好惡毒的一雙眼睛啊......”白洛川低歎道。
感受到身邊人難得的緊張,白洛川輕輕摟過白玦的腰,揉捏了兩下他有些繃緊的身體,笑道:“怎麼樣?看到童年陰影,害怕了?”
白玦斜了他一眼:“才不是童年陰影,隻是看著這玩意兒有點不舒服而已。”
“嘁,嘴硬......”白洛川看出他的不安,不再調笑,繼續把目光轉向樓下的小醜。
小醜悠閑地在遊樂園裏閑逛著,時不時地還踢著腳後跟蹦躂兩下,嘴角始終惡意地上揚著。
接著,他停在了過山車的場地外,身體立馬靜止不動了。
“真容易啊。”白洛川低聲道。
看樣子是完全沒什麼僥幸心理,小醜一定是知道躲避者的藏身之處了。
而剛剛走到過山車麵前就這麼容易地發現,白洛川根本不相信會是裏麵的人發出了什麼聲響,現實裏生死攸關的大事,才沒有電視劇裏那樣多的巧合。
小醜一定是通過其他原因才知道那人在裏麵的,白洛川瞥了一眼過山車旁邊和對麵那幾個靜立著的人偶,心情有些沉重。
小醜安靜了幾秒鍾之後,嘴角咧開的弧度更大了,猩紅的牙齦像是在滲著血,看著癲狂又凶狠。
然後它拖著那個紅色大錘子,直直地奔向過山車的操控室,將裏麵已經嚇得癱軟的人毫不留情地拖出來,舉起錘子,重重地捶下去。
即使相隔很遠,白玦還是忍不住身子往後仰了一點,皺緊了眉頭。
幾乎是第一錘子下去,那人的腦袋就跟砸西瓜似的碎成了稀巴爛,接著便是身體裏的骨頭一根根、一塊塊地碎掉,成渣,十幾錘子下來,那人的模樣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
甚至完全看不出是個人,變成了一灘肉醬。
“唉——”白洛川歎了一口氣。
小醜捶完這個人之後,又悠閑自在地從過山車場地裏逛出來,慢悠悠地走到了小餐車旁,信手將藏在其中的另一個人拎了出來。
這人倒是沒被嚇軟,拚命掙紮著,尖叫著想要逃走。
可是小醜的體型足足比那人高了半米,帶著手套的手掌也比一般人要大一半,力氣很大,攥住那人脖子的手紋絲不動,任憑他怎麼掙紮都沒有用。
小醜陰險地笑了兩聲,將手中的人狠狠地甩在地上,錘子猛砸在他的腰間:“啊——”。
“臥槽——”白洛川也有點受不了這場景了。
那錘子仿佛是古時候腰斬之刑的斧子一般,將地上那人的腰生生捶斷,變得血肉模糊,上半身和下半身之間隻剩碎肉殘渣相連。
白洛川看著都感覺尾椎骨一陣酸痛。
將人又一次一捶捶地砸成肉醬之後,小醜拖著它的錘子,繼續在園中晃悠。
“這種裝逼的樣子真是看得人牙癢癢。”白洛川惡狠狠地說,目光瞥向側方的那個垃圾桶,歎道,“或許......園子裏那些人偶娃娃的眼睛真的都是小醜的眼睛,在夜晚的遊樂園裏,它簡直可以算是無處不在的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