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雪島孤獄(十)(1 / 2)

白玦和白洛川一夜沒睡,而且他們知道大概其他房間的人也是如此。

寒風呼嘯了一晚上,門外的鬼哭狼嚎和砸門行徑也持續了一晚上,他們在房裏聽著外麵的嘶叫聲、尖利指甲摳動木板的嚓嚓聲,那些聲響和氣息如同某種在原野陷阱裏困久了的野獸,悲慟又腥腐。

曙光微亮的時候,白洛川頂著一副黑眼圈,窩在床上困怏怏地低喃:“每天晚上都這樣的話,誰受得了啊!不如今晚就把那老太婆揪到這些獄警麵前贖罪算了。”

白玦啞然失笑:“你在說什麼夢話呐,一來我們主動攻擊的話,典獄長肯定可以反擊的,打不打得過還是個問題,二來,這個站台最核心的就在於身份的問題了,沒有特定的指向,就算我們抓到老婆婆,獄警大概也不能認定她就是典獄長。”

“特定的身份指向啊......”白洛川揣摩著這句話,無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福至心靈,突然想起了什麼,手指立刻頓住。

“大白,你還記得我們高中的時候,入學第一天都發了些什麼嗎?”

“發了什麼?”白玦不明所以地回想了一會兒,歪頭看他,“給我發了一個膚白貌美的男朋友?”

“這男朋友還是個大長腿呐,”白洛川哭笑不得地接了一句,“你怎麼也開始不正經了,你快認真想一想。”

白玦漫不經心地摩挲著白洛川的頸項,一邊細數:“發了課本、課程表、告家長書、校服、校徽、飯卡、校牌......”

他手下的動作突然頓住,手指在白洛川脖頸若隱若現的青色血管上彈鋼琴似的點了點,眼裏閃過一道暗芒。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校牌,校牌說明了我們的身份。”

白洛川眼皮半闔,嘴角輕揚:“嗯哼,我們之前好像也找到過一個典獄長的重要東西來著。”

“銘牌!”白玦終於露出一抹輕鬆的笑,俯身吻上了白洛川粉白的唇。

————————————————

大概是因為昨晚的動靜鬧得太大,今天大部分人出燈塔的時間都比較晚,便錯過了飯點。

白玦他們在主樓附近晃蕩一圈,沒看到那老婆婆的身影,互相之間使了一個眼色,一前一後地溜去了一樓的更衣室中。

典獄長的黑色製服和銘牌看樣子在他們走之後都是被人翻過的,但此刻依舊好好地放在更衣櫃中,畢竟沒意識到這些東西的真正用途前,大家都不敢將站台世界中不知正邪的東西帶在身上,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白洛川拿起寫著宗茂名字的銘牌,一小塊冰冰涼涼的牌子,邊緣都有些鏽跡斑斑了,看似不起眼,卻是他們對付典獄長的最大武器。

他把銘牌在空中拋了兩下,挑眉道:“待會兒就看我的吧,輕輕鬆鬆放她身上。”

白玦眉心緊蹙,攥住白洛川的手腕,語氣憂慮:“要不還是我來吧。”

白洛川無奈地摟了他一下:“你們去放的話得離很近才行呐,容易引起她懷疑的,放心吧,這次用不著多少血,而且反正我手上的傷口都是新鮮的,流了也是浪費,這些血不用白不用。”

白玦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歎了口氣,心裏依舊不樂意:“可是很疼的呀......”

白洛川笑得沒心沒肺:“那等我辦成了,你給我仔細吹吹。”

“......好吧。”

下午的時候,他們把員工照上麵看得出輪廓的幾個人,和牢房裏的囚犯仔細對照了一下,確認了昨天的猜想。

二樓三樓身著囚服的獄警們神情木訥,平靜的一張臉絲毫看不出昨晚他們癲狂的狀態,等晚飯時間到,他們有序地在食堂裏坐定之後,老婆婆也在飯菜窗口後麵再次出現。

白洛川神色如常地吃著飯,餘光卻一直在注意著她,將她的衣著服飾從上到下地給打量個遍,琢磨著等下將那小銘牌放在何處。

衣服兜?不行,隻要她把手放進兜裏,立馬就能發覺;圍巾褶皺裏?也不行,萬一她晚上取圍巾的時候那小牌子滑下來怎麼辦?至於棉褲棉鞋什麼的,就更藏不住東西了。

白洛川小心翼翼觀察了一會兒,將餘光移到老婆婆的頭發上。

那滿頭花白的發與其說是蓬鬆,不如說是一團枯草,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典獄長上身老婆婆之後不會挽發,便沒有取過,在白洛川的印象裏,她這幾天都是這一模一樣的鬆垮發髻,很容易藏小東西。

白洛川心中有了打算,收回餘光,若無其事地吃完飯,右手微微用力,藏在衣服袖子裏的手背繃帶慢慢染上了鮮豔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