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地說完那幾個字,就突然間像瘋了似的衝到車廂後方,開始毫不惜力地將每一間房間門用力撞開、翻找,巨大的響聲不絕於耳,在空空的走廊中回蕩。
“砰——”
洛川,你在這裏的對不對?
“砰——”
你在這間對不對?
“砰——”
白洛川,再跟我玩捉迷藏的遊戲我就殺了你!
“砰——”
你那麼想死的話,不如先殺了我啊......
“砰——”
你也帶我走吧......
沒有,沒有,沒有......哪裏都沒有,甚至連氣息都不存在了,仿佛他的存在就隻是一場夢......
司綺和林久匆忙跑過來摟住白玦軟倒的身體,泫然欲泣:“白玦,你振作一點...振作一點,洛川看到你這個樣子會難受的!”
“......不,他不會的。”白玦瞪大了雙眼,急促地呼吸,那些壓抑住的情緒像火山一樣在他的體內噴發,將五髒六腑逐漸地融進了熾烈的岩漿,灰飛煙滅,整個人都空了。
“我以為,我可以再相信他一次的......我以為他不會再那樣做了......為什麼啊?到底是為什麼啊......”
司綺看他血紅的眼睛撐到極致,不願意流下一滴眼淚,悲戚地握緊了他的手:“你難過就哭出來吧,哭一哭就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
白玦垂下頭,似乎已經沒有了一絲力氣,麵色迅速地灰敗下來,低聲喃喃:“過不去的......我過不去了,過不去了......”
司綺的聲音都帶著哭腔:“你這個樣子,他拚命騙你上車又有什麼意義呢?”
“嗬,意義?”白玦眼神裏滿是撕心裂肺的絕望,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血的味道,“他留在了那裏,那我這一百多天的經曆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回去現世裏,也沒有任何意義......這個道理我以為他已經懂了......我以為他是知道的......他是知道的呀......他怎麼可能又忘了呢......”
“你別說了,別說了,我扶你去休息。”司綺胡亂地抹幹臉上的眼淚,和林久丁東一起,將他半拖半抬地搬進了房間。
“等下我把飯菜給你端進來。”林久輕聲道,看著白玦雙目失神地躺在床上,眼眶也紅起來,低下頭開門出去。
開門的瞬間,卻聽到從白玦那裏輕飄飄地傳來了一句話。
“他不知道這樣做我會恨他的嗎......”
林久心頭一酸:“也許,比起被你憎恨,他更想你活下來吧。”
房門被輕輕地關上,白玦眨了兩下幹澀的眼睛,將腦袋狠狠地捂進枕頭裏,缺氧的窒息感讓他沉迷,身體仿佛不斷地下墜,他對這種感覺上了癮,就好像隻要不墜落到地麵,他就不用麵對殘忍的現實一樣。
半昏睡與半醒之間,他又夢到了那些他和白洛川共同的經曆,那些畫麵一幀幀地在腦子裏重映,就算是爭吵都幸福到了極致。
他終於能理解白洛川那句話了——逃避是最簡單的方式。
他寧願躲避在夢中一睡不醒,也不願意清醒地去直麵沒有白洛川的未來。
那可太無望了......
直到第三天的中午被司綺暴力地拖起來吃飯,他才感覺到延遲了很久的痛楚從身體的每一處部位傳來,痛得他幾欲落淚。
林久輕聲安慰他:“不要把你自己的身體搞垮了,你還有父母和朋友啊,等今晚回到現世,你就能再見到他們了,開心一點吧。”
白玦混沌木然到沒有任何想法的腦袋上此時卻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連他現在這樣的狀態都無法忽略這樣的痛。
他伸出手在後腦勺上摸了摸,出乎意料地摸到了一個硬物,拿下來看時卻突然愣住了。
那居然是典獄長的鐵片銘牌。
這東西怎麼可能在這裏?當時在雪島監獄的時候,不是被他們藏在典獄長身上去了嗎?過了這麼久,連空間都不知道轉換了幾次,怎麼會突然在他腦袋上出現?還戳得這麼痛?
白玦的心髒突然間狂跳起來,手掌用力握緊,用力到鐵片將掌心的皮肉都劃破,一陣陣刺痛,大腦像是注射了什麼興奮的藥物,忽然再次飛速地運轉起來。
他的眼神從司綺林久身上掠過,在丁東那裏定住,喃喃自語。
“你為什麼會活著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