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夢是大將軍府嫡女,性情頗為瀟灑。雖不習武,但行事作風很有男子氣概。府中嫡子名為白景丞,是白景夢一母所生的兄長,平日閑散自由,半點沒有延續家族榮耀的自覺,仿佛是個閑人。

這樣一對兄妹,總叫人忍不住擔憂起大將軍府的未來,然而心寬的大將軍和夫人卻是不以為然,捧著一對龍鳳依然視若珍寶。

顧問璋曾同她評價過,說白大將軍是個粗人,有如今的地位全靠一身本事,是憑著軍功硬從皇帝手裏掙來的,實則不諳朝政之道。

皇帝裁政,從來都是與最狡猾的狐狸鬥智鬥勇,而白大將軍這樣的,叫都懶得叫。有時被召去了,也不過是為皇帝站場子去。

朝中幾大權臣,安身立命的方式各有不同,又各有難處,各有好處。

滿年掀開車簾,道:“小姐,我們到了。”

溫冬晚便由她攙著,踩著馬凳下了車,已經有小廝跑到白府門前通傳。

白府的人大多都對溫家這位三小姐十分熟識,見她來了,便熱情地往裏引。

“三小姐,我家小姐正在小花圃裏等著您呢。”

白府當然也有自己的花園子,隻是某日白景夢突發奇想地種起花來,卻又犯懶,便命人在自己屋後臨時掘了一塊地,充當花圃。

如今離花苗被種下也過去好一段時間了,四月正是牡丹盛開的時候,溫冬晚倒也好奇她能將那洛陽錦種成什麼樣子。

洛陽錦又名“二喬”,是為雙色牡丹,極具觀賞價值,許多文人雅士都爭相栽種。

這花苗還是上次兩人隨白景丞溜去集市買來的呢。溫冬晚這樣想著,恰巧就見白大少爺搖著扇子自前方走來。

來人眉清目秀,穿著月白色的衣裳,皮膚白嫩,手裏一把白底桃紅圖畫的折扇,平添幾分美色。

“哈哈,這不是晚晚嗎。”白景丞永遠一副高高興興,遊手好閑的樣子。

溫冬晚前幾日才見過他們兄妹倆,所以也並未有什麼激動的神色,隻笑道:“丞兒?”

白景丞便啪一聲收了手裏繪著桃花的折扇,敲了她一下,道:“嗯?你叫我什麼?好好的姑娘家別又跟我老妹學壞了。來,叫點好聽的,比如丞哥哥我覺得就不錯。”

“叫你哥哥?你看你親妹妹都不愛這麼叫你,都叫丞兒了,你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呀?”溫冬晚笑兮兮地道。

“我那老妹啊,哪有個妹妹樣。”白景丞拿折扇敲了敲自己手心,頗有些遺憾地道。

溫冬晚用小眼神看著他,也道:“那你是不是先要有個哥哥樣。你看誰家兄長還拈一把桃花扇的?”

“桃花扇怎麼了?這叫風流。”

“那風流的白少爺,我就不跟你說了。我找你妹去了。”

白景丞突然來了精神,湊過來道:“是不是我妹邀你看花來了?”

溫冬晚見他靠得有些近,不自覺退了兩步,道:“是呀,怎麼了?”

白景丞注意到她的反應,先是哈哈地笑了兩聲,緊接著挑眉道:“你躲什麼?咱們可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寫進話本子裏都要纏纏綿綿的那種,近兩步你還害羞了?真是個小姑娘。”

溫冬晚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推了他一把道:“誰跟你纏纏綿綿。”

“我跟你纏纏綿綿啊。”白景丞欠揍地眨眼,調皮地道,“走,咱去欣賞一下白大小姐的成果。”

溫冬晚早習慣了他這不著調的性子,也沒再說什麼,一行人繼續走著,倒是他在邊上一直喋喋不休。

“聽說前天王府設了私宴,那怎麼不請我和夢夢的?怎麼說也是老朋友了,沒道理啊,王爺是不是真的對我白家有意見?還是很大的那種。”

溫冬晚見他也沒有生氣,便道:“王爺說他忘記了。”說完忍著笑看他。

“……”白景丞撇了撇嘴,道,“我才不信。連那些不曾來往的公子都請了,我這個跟他睡過一張床的半個發小能忘?”

“真是沒良心。”他嘟囔了一聲。待遠遠地看見自家妹妹,便又笑得一臉神秘莫測,催道:“走吧,別讓夢夢等急了。”

白景夢一襲青色齊腰襦裙,搭一件水綠的窄袖褙子,她向來不喜簪金戴銀,因此一頭青絲一半挽起,一半披散,隻簡單地係著綴碧玉的發帶。

此刻她正趴在窗口往外看,見人來了,竟輕輕一提身,直接從大開的窗翻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