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和羅家的父母,在兩個孩子上學後再三告誡,不讓他們來往。小學和初中都在鎮上,大人們通過熟人或朋友,能從多種渠道得知一些情況,一旦發現蛛絲馬跡,就會想方設法加以整治。
升入高中以後,他們到了二十裏外的縣城,平時住校,可兩家的父母卻並沒放鬆,可謂耳提麵命。在柏文成看來,柏青的哥哥上了南京大學,姐姐畢業於上海醫科大學,都有很好的前途,讓他人前人後覺得體麵風光。
這個最小的兒子不能丟臉,更不能在小鎮找個土掉渣的柴火妞兒。應該考上南京或北京的大學,以後找個家世背景很好的大城市姑娘。因此,在兒子周末回家時,他經常提醒斥責著兒子,“告訴你,必須跟羅家那丫頭徹底了斷,要是等我發現半點苗頭,不要怪我不客氣!”
柏青嘴上應承,背裏沒當回事,該怎樣仍是怎樣。在他心裏,與羅小幻走到一起是他早已認定的事情,也是他最大的渴盼與願望。無論發生什麼情況,無論父母如何反對,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他相信隻要考上大學,他們就會遠離小鎮到城市生活,那時就能擺脫大人們的控製了。
對於女兒與柏青的事情,羅順年更是火大,經常暴風驟雨地責罵女兒:“告訴你,你要是膽敢跟柏青那渾小子混到一起,小心我打斷你的腿!柏家徹底毀了咱們羅家,你絕對不能犯傻犯賤,與仇人來往,明白嗎?我隻要還有這口氣,門都沒有,除非我死了,不信,你就試試看,真要那樣,不要怪我隻當沒生你,不要怪我不認你!”
她的想法與柏青一樣,也認為隻要考上大學,人生就會變得美好。然而,無奈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她高三剛剛開學時,兩家竟然鬧出一場血光之災,羅順年竟然被柏文成打傷住院了!
起因是:因為小鎮規劃,要從羅家巷道修出一條南北方向的水泥路,羅家院牆外邊幾十顆長勢正好的楊樹都要刨掉。以前這種事都有補貼,這次卻沒有提,羅順年雖然舍不得那些樹,對錢更是在意,即使不願看到柏文成的臉色,也隻好鼓足勇氣找上門去,畢竟公是公,私是私,這不是小事,必須問個清楚。
羅順年萬萬沒想到,這一問竟然恰好撞到了柏文成的槍口上。此時,柏文成正在家裏跟鎮政府來人吃喝正酣麵紅耳赤,顯然已是半醉狀態,突然見到羅順年上門,心裏當即想到了兒子柏青與羅小幻的事情,不禁火從心頭起,和羅順年吵了起來,斥責羅順年不該妨礙公務,羅順年強調追問補貼的事情,柏文成大怒,說半分沒有。羅順年不服,並揚言堅決不予配合,於是,兩人爭吵起來。越吵,火氣越大。
不多會兒,柏文成就動手了,他幾步衝上去,不由分說開始拳打腳踢。柏文成身高體壯,羅順年是個瘦弱小老頭,根本不是對手,三拳兩腳就把他放倒在地。他隻能奪路而逃,往家跑去。柏文成不肯放過,一直追到羅家。
當時,羅小幻和兩個妹妹都沒有放學回家,母親完全不頂事兒。羅順年跑進裏屋,柏文成緊追其後不肯罷手,羅順年被打得滿地翻滾躲進床底,又被拖扯出來。其實三姐妹就算在場也壓根沒什麼用。不知過了多久,在圍觀鄉鄰們的反複勸說下,柏文成這才揚長而去,最後扔下一句話,“聽著,今天這次隻是小小的教訓,也是打給你們家小幻看的,讓你們徹底死了這條心!要不,走著瞧,有你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