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康克仍如往常那樣上門看她。
開門後,他喊了兩聲,沒有回應,便走進臥室,看到她蜷成一團仍在沉沉地睡著,神情中透出說不出的痛楚。枕邊放著紙和筆,一張A4紙上寫著一首詩詞《相思》:
月一輪,星辰繁,身寒心碎獨倚欄,何處覓容顏?
風一半,雨一半,夜夜難夢肝腸斷,淚眼望燈盞。
還有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一段詩詞:
誰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癲狂?
誰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離?
誰撫我之麵,慰我半世哀傷?
誰攜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誰扶我之肩,驅我半世沉寂?
誰喚我之心……
再看床頭櫃上,倒著兩隻空酒瓶,酒杯歪在一邊,透出難言的傷感與頹廢。他伸手理了理她的覆蓋到臉上和嘴邊的頭發,看到她臉上明顯的淚痕,心裏也不禁酸澀起來,那麼癡戀的兩個人轉眼陰陽兩隔,要想走出這段傷痛並不容易,他拉過被子蓋到她身上,然後簡單收拾了一下。
沒過多會兒,門鈴響了起來,康克開門,竟是秦天。
康克連忙折身閃到門外:“她還在睡著,這幾天開始有些好轉,有時仍會反複,這是難免的,盡量給她安靜吧。謝天謝地,總算可以吃點東西,也能安穩地睡覺兒了。咱們到樓下的廊橋酒吧聊會兒,行麼?”
對於她的情況,秦天都是通過陳坤知道的。柏青出事的時候,他曾悄悄地去過醫院,隻是沒讓她知道。
兩個男人落座後,秦天首先說道:“康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有你照顧她,我就放心了。我昨天辭職打算回老家了,這個城市並不適合我,總是沒有家的溫暖與感覺,沒有起碼的福利保障,也沒有養老醫療,半點沒有安全感,還是回老家待著算了,過來隻是看看她……”
“回老家能有養老醫療福利保障麼?北京起碼有些朋友,也熟悉這裏,找工作還好,生存不難,你老家除了戶口還有什麼?親人吧,可你又能給親人帶去什麼?你還是想好再做決定吧。是的,我愛她,非常愛她,也會好好照顧她,為此,我感謝命運又把她送到我這裏……”
秦天悵然道,“我回去以後隨便找個工作就行了。隻是她這種情況讓人不放心,不知她哪天才能熬過去。我知道她即使好好的,也未必願意見我,我想懇求她的諒解,可惜已經太遲了。無論怎樣,我還是盼著她能夠好好的,有你在,我沒有什麼牽掛了。”
“說真的,你們走過這些年不容易,但凡你能懂得珍惜,何至於走到這種地步。你當初對她很好,她也想好好待你,你要是脾氣好點兒,酗酒少點兒,不是打罵吵鬧,而是多些體諒,能是現在這樣嗎?可是,你卻漸漸不可理喻,沒有起碼的信任,她再三忍耐你的無理取鬧,還要扛起工作和所有家務,還有老人孩子容易嗎!?你竟然那麼一再地傷她,都是你自己把這份情感消耗殆盡了,別說她沒有別的男人,即使真有別人,難道不值得同情麼?你到底懂她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