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堂之上特別人齊。不僅是初入朝堂的大皇子早早到了,就連平日裏想盡千方百計躲避早朝的二皇子也已候在殿上。
元丞相看了一眼被人抬著來上朝的禮部尚書張大人那慘白的臉色,擔憂地說道:“張大人,陛下已恩準你在家休養,不必硬撐著過來。”
張大人低咳兩聲,沙啞地回道:“丞相大人有所不知,我府中的內宅日日興致勃勃地討論著,我首次見後宅如此和睦,怎麼也得來一趟,回去好跟她們說去。”
“下朝後讓人給你說一下結果不就得了?”
“那可不成。”張大人擺了擺手,說道:“別人總不比自己親眼所看親耳所聽來得清楚詳盡。”
元丞相微微一歎,這方家女如今名聲如此之盛,若有什麼不好,怕是一生都得毀了。
未待元丞相多想,早朝便開始了。
宏禦帝今日神采奕奕,處理起政事來簡潔快速。見眾大臣再無事情要稟告,他整了整龍袍,興致勃勃地說:“傳陳縣丞和方家姑娘上殿。”
……
陳大人父子走在前頭,方芷悅跟在後方。
百官紛紛將好奇的目光投到方芷悅的身上。隻見她一身純白色的刺繡素絹長裙,長裙袖口上朵朵鮮花栩栩如生,尤其裙擺上那翩翩起舞的大蝴蝶尤其生動,將她清秀紅潤的小臉襯托得更有生氣。
一番見禮後,眾人對方芷悅端莊有禮沒一絲出錯的禮儀默默點頭。
見慣了民眾惶恐跪拜的樣子,對於方芷悅的表現宏禦帝更是直接道了一聲好,囅然而笑:“沒想到方家雖是商賈之家,規矩倒是極好的。”
“陛下過譽了。”方芷悅盈盈一福,回道:“此事說來還得感謝陛下。”
“哦?”宏禦帝眨了眨眼,頗有興致地問道:“此話怎講?”
“民女進宮前機緣巧合下與一位嬤嬤結下了善緣,那位嬤嬤遵從陛下德善仁心,對民女進行了悉心教導;因此,民女今日才得以不失禮於人前。”
方芷悅言詞誠懇,讓宏禦帝龍心大悅。
一旁的陳大人見狀,心中擔憂萬分,如此下去,萬一退不成婚怎麼辦?他心底一急,居然未待問話就厲聲插了嘴:“定然是你這個妖女施展了妖術,迷惑了那位嬤嬤。”
方芷悅注意到宏禦帝那皺起的眉頭,心中偷笑,這還真是意外之喜。她故作惶恐地跪在殿上,柔聲說道:“民女乃天子腳下良民一名,不知為何會被視作妖物,還請陛下明鑒。”
“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陳大人領著兒子一同跪下,朗聲道:“陛下,若不除去這妖精,日後定成禍患啊。”
一個誠懇有禮,一個無禮囂張,宏禦帝心中的秤一下子就有了輕重。對於此事他也的確好奇,細細打量了方芷悅一番,也看不出個所然來,沉吟片刻,問道:“方芷悅,陳大人說你半夜受傷,卻已妖力治愈,你有何解釋?”
方芷悅正想回答,忽然被殿外一聲急傳打斷:“稟皇上,玹親王在殿外求見。”
宏禦帝一怔,整個人站了起來,急道:“快傳。”語畢,見殿門打開,還叮囑著內侍們小心抬轎。
“叩見恭親王。”
方芷悅退到一旁,跟著文武百官齊聲跪拜。
“璟玹你怎麼過來了?”宏禦帝擔憂地問:“有什麼急事讓人前來稟報即可,你這身子可勞累不得。”
“聽聞方家女今日上朝麵聖,臣弟好奇,便過來一觀。”
“胡鬧。”宏禦帝斥責道:“你這身子怎能亂來?你若想見,朕下朝之後讓人帶她去你宮裏讓你見過夠便可。現在趕緊回去休息。”
“皇兄無需太過擔心,臣弟已詢問過張院首才過來的,況且張院首也說了,偶爾出來一趟也是有益的。”
宏禦帝又勸了幾句未果,最後宣來了張院首,又命人安排了座椅茶水後才無奈坐下繼續。
站在一旁低著頭的方芷悅忍不住抬眼去瞧了瞧那個坐著轎子進入的玹親王。心裏好奇到底是怎麼樣的人能讓皇上如此上心。
這一眼不看就罷了,一看卻驚了心。
這臉容,不正是昨日服飾店裏的俊俏掌櫃嗎?不會吧,這怎麼可能。方芷悅心中砰砰直跳,腦子裏渾濁一片。
“方芷悅,抬起頭來,繼續說。”
宏禦帝一聲令下,方芷悅愣愣地抬起了頭,正好與璟玹四目相對。
即便她告訴自己昨日隔著麵紗可能看不清楚,可眼前這舉盞輕抿的動作以及那沉穩的聲調,她真的無法說服自己認錯了人。
那現在是怎樣的一個情況?
洪瑉,璟玹?石次玉者,玹也;石之美者,瑉也。洪與宏,兩者同音。天!她是知道了什麼?在宮中因毒病重的玹親王居然是裝病的,還在宮外當了個掌櫃?
她不自覺地又偷瞄了玹親王一眼,見對方慢條斯理地品著茶,心中才定了一些。她不斷地在心中安慰自己,也許,他認不出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