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哈哈,真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禦史,聽你這意思,我今日前來倒是唐突你了。”厲韜怒極反笑,也顧不上跟唐英傑虛以委蛇了,唐英傑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讓他大為惱火,原本他是以為唐英傑已經站好了隊要幫自己了,他滿懷信心地遞來橄欖枝,誰是人家卻不領情,這種憤怒衝昏了厲韜的頭腦,也沒有心思在這唐府裏再呆下去了,抬腿就想走。
作為唐府的主人,也是作為下屬,唐英傑於理於情都應該送他一截,以唐英傑的縝密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留下什麼小把柄,讓人給抓住,可是現在厲韜一看見他就心浮氣躁,隻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臉上,哪裏還願意看見他呢?他僵硬地命令唐英傑不要跟著自己,就自顧自地走了,然而他在轉過拐角時,卻遇上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厲韜怒氣衝衝的沒有注意眼前,那人似乎又是低著頭走的,也沒有看到他,隻聽一聲嬌俏的“哎喲——”,厲韜就被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隨後,就是一陣熟悉的香氣撲麵而來。
厲韜低下頭,果然看見了楊菱珊那張臉。她明顯是經過了精心的打扮,特意在這裏等著,要一跤跌進他的懷裏的,這下兩個人抱了個滿懷,倒也不急著撒開,但是周圍全是下人,人多眼雜,他們兩個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親密的事情,厲韜看楊菱珊一副黏黏軟軟的樣子,靠在自己身上,頓時就有些不耐煩,正想把她推開之時,楊菱珊卻像是終於占夠了他的便宜,舍得做正事了,塞了一張小紙條在他手裏。
感受到有東西被推到自己手裏來,厲韜心中微微一動,剛浮起來的怒火被他強行按捺了下去,現在不是跟楊菱珊翻臉的時候,更何況在他心裏似乎也隱隱升起了一種感覺,那就是自己其實是不想跟楊菱珊翻臉的,至少楊菱珊這個女人在很多時候還是能幫上忙的。
他們二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足足抱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楊菱珊抬起頭,含羞帶怯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一臉嬌羞得走了。
而厲韜則是衝她一點頭,擺了擺沒有拿著紙條的那隻手,輕聲說:“不小心唐突了楊小姐,多有得罪,還望海涵。”說完這句話,他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唐府。
這隻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跟隨的仆人們雖然看見了,但是這裏是唐府,沒有人敢在明麵上隨意的嚼主家的舌根,所以也就當做一層小風浪,由他去了。
然而第二天,常年不到楊氏房裏去的楊菱珊居然破天荒地來了,而且她一來就提出了一個非常無理的要求:“我要去天機寺給祖父祖母上香。”
楊氏一聽這話頭疼不已,她雖然常年在家裏供奉著一尊佛像,但是卻莫名的不太喜歡國寺天機寺的氣氛,每一次貴太太們邀請她同去,她都想辦法推脫掉了,卻沒有想到楊菱珊會給她來這麼一出,隻能溫言勸慰道:“眼下這既不逢年也不過節,就算要去給他們上香,也不必挑這個日子,更何況天機寺前些日子剛出了震驚朝野的大案,我們一介婦道人家,還是不要去瞎摻和為妙。”
楊氏大約是把楊菱珊的要求當做了一時興起,卻並沒有想到她背後的深意,隻想著隨便哄兩句,打消她這個念頭便過了。
誰知楊菱珊要去天機寺的意願卻很堅決,她柳眉一豎,很不客氣的說:“姨母,實不相瞞,侄女之所以非要現在去天祭祀祈福,是因為昨夜做夢夢到祖父對我托夢了。”
楊氏一聽這話,手就哆嗦了一下,她是一個敬畏鬼神的人,壓根就沒有想過這是不是楊菱珊耍的詐,隻是心裏升起了一股委屈,她也有許多年沒有見到父親了,為什麼父親托夢不托給自己,偏要托給這麼一個黃毛小丫頭呢?
而她的手那一哆嗦,看在楊菱珊的眼裏卻像是心虛一般,楊菱珊在心中冷哼一聲,得意地想:她果然還是知道自己是對不起祖父祖母的,這個賤丨人,果然就是一家都欠我們家的。
楊氏有些愴然的問她:“父親托夢,對你說了些什麼?”
楊菱珊當然沒有接到過什麼仙人托夢,但是她眉頭一蹙,倒像是真的有那麼回事一般,隻聽她非常為難的說:“我夢見……祖父穿的很單薄,隻在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整個人瑟瑟發抖的蜷在大氅裏麵,對我說陰間的路不好走,他冷得很,隻有路過的天機寺的住持送了他這一件禦寒的衣服,但是現在天氣越來越嚴寒,他卻是熬不住了,所以才忍不住才問問我,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為什麼沒有給他燒一床棉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