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啦,你欺負我。”他扁起小嘴,叼了根棒棒糖,將遙控器往膝蓋上一放。一雙大眼似墨鬥般幹瞪著,“我總是輸,為什麼我都不贏噠?”

“誰讓我是你老子呢?”

“啊啊啊!我生氣啦!”

“那過來,爸爸哄哄你。以後別總吃棒棒糖,你的小牙還要不要了?”他隨手將他抱入懷中,把著他一雙小手跟機子對打。聽著他咯咯嘎嘎的笑聲,邪魅的眉眼似五月煦陽般灑滿了落地窗。

待玩酣暢,也玩累了,蘇小軒睡意正濃。翻個身,伏在黎暮遲耳邊,輕輕說,“我告訴你個秘密哦。”

“什麼?”

“昨天晚上,媽媽做夢的時候,喊了你三遍,是三遍哦。”說完,他便小嘴一吧嗒,呼呼睡了過去。隻剩下黎暮遲慵懶倚靠著落地窗,敞開的三顆紐扣,似被汗浸泡過般,發出熠熠光芒。

他輕勾起薄唇,笑,喊?都動用上喊了?

不過喊,總比罵值得慶幸。至少那代表,蘇夏這個女人的心,不是死的!

他仰起頭,抽出一支煙,在眉心間重重地劃過一筆。緊縮的瞳孔深處,迸出十分耐人尋味的精光……

大約11點以後,白澤才把他送回去。

而據當時看,蘇夏的眼珠子,是血紅血紅的。連身經百戰的白副總,都險些收到法院的傳票,有去無回。

而小萌寶一進去,便乖乖坐下吃飯。吃完了,抱著玩具,往臥室床上一趴,開始哼哼唧唧。

如此貴重的禮物,他卻隻字不提。明顯是受了某人恩惠,找不到北呢!

蘇夏那天,雖是一個字都沒罵,卻氣得差點跳樓。

後來沿著轉盤道兜風,山風盈袖,兩旁翠綠。挺拔的楊柳,將矮山映襯得頗有意境。望著蜿蜒起伏的山,望著草搖花開,勝芳的野外。許久,才不得不承認血緣這東西,真是令人哭都找不著具體的調兒。

……

‘為所愛執著的痛,為所有恨執著的傷。我已分不清愛與恨,是否就這樣……’手機鈴聲緩緩揚起,她淡漠掃了掃,接聽。

“這裏是附屬二院,請問是蘇夏小姐嗎?”對麵的聲音輕柔嬌細,就像柳絮落地,帶著幾分彈力。

“我是。”蘇夏輕挑眉端,不記得附屬二院,除喬大帥哥以外的任何人了!

“蘇有祥患者,是您的家屬吧?”

“他怎麼了?”她一腳踩下刹車,‘砰’地撞在兩棵樹縫間。他不好好在國外躲債,回來給她什麼驚喜?

“昨天夜裏,因車禍,右腿創傷性骨折,在這裏辦理的住院手續。但今天早晨,沒經院方準許,就被一位家屬偷偷接走了。想麻煩蘇小姐,過來把剩下的費用交一下,好嗎?”

蘇夏慘白著一張臉,心倏地繃緊,“他被誰接走了?”

“據護士說,隻有一位姓黎的先生來看護過。家屬欄上,填的是女婿。”

“女婿,很好。”她‘啪’地將手機掛斷,趕去醫院交了相關費用。然後直奔黎氏大廈,一腳踢開了會議室的門。

近乎野蠻道,“黎暮遲,你把我爸藏哪去了?”

所有經理級的人都齊刷刷抬起頭,更不巧的是,坐在首席總裁位子上的黎亞斯,也目睹了這哐啷的一腳。他輕晃著杯底的咖啡,冷冷問,“小蔓,你叫誰呢?”

見狀,黎暮遲隻是緩緩抬起頭,雪上加霜,“不是該叫老公麼?”

會議室上,眾人嘁嘁喳喳,卻無人敢捅破這層窗紙。畢竟黎老太爺都束手無策,這也算黎家的一朵奇葩了!

“對不起,你們繼續。”

蘇夏忙將門關上,低調走到電梯門口。眼簾垂低,再垂低,白皙的手指戳住橙紅色的按鈕。這一刻,她恨不得灰飛煙滅!

從頂層降至一樓,再從一樓乘上來。在差不多沉住氣後,她才從某層走出來,“剛踢錯了,現在,重來!”

這時,莫雅蘭從對麵走過來,放聲奚落著,“你在會議室可太出彩了。我還不知道,拿不要臉當資本,還能這麼出名呢!”

蘇夏懶理!點頭,算是問候!

“現在咱們黎氏的員工,可都知道你是橫刀奪愛的高手。左擁右抱,連訂婚戒指都戴上了。你這一身媚功,跟誰學的,你媽麼?”

“莫雅蘭!”別提那個字,不準提。這根弦,她在心底繃了二十年。碰不敢碰,忘也不敢忘。因為老爸娶了別人,這世上,隻有她還記得那個女人。隻有她想起時,心才會像剪刀豁開一樣,透心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