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萬步說,你不覺得嶽父大人,需要點教訓麼?”

蘇夏猛然抬起頭,“……”

“雖然我不知道嶽父在哪,不過他的債條前天就送到我辦公室了。我已經叫Alex去銀行,幫他一次性還清。這筆賬,要記在你頭上嘍。”

“多少?”

“我不要錢。”他拇指輕扳起她下巴,越來越靠近。直到伏在她耳畔時,才溫柔拖著她耳廓,低求,“我要你錢債肉償……”

眼看著他勻稱而薄的唇瓣,印在她鹹濕的唇角上。蘇夏的手,使勁摳著門。心念電梯故障了嗎,怎麼始終停在這一層?

蘇夏半個身子歪倒在角落裏,像是任人宰割的小動物,眼底沒有絲毫攻擊性。隻是偏離出去半寸,問他,“怎麼個償法?”

“今晚,帶黎小軒回來。”

“回去哪裏?”

黎暮遲意猶未盡地瞥了瞥她嬌豔欲滴的唇,笑了笑,“你還是欠吻!”

“乾南區?”

“徐媽和柳媽,每天晚上至少念叨我三遍。”夫人什麼時候回來?夫人還回來嗎?夫人房間的床單該換了吧?夫人到底喜不喜歡新床單?夫人還喜歡吃餃子麼?她來的時候要不要換個菜單?夫人幾時領小少爺回來?夫人是不是忘了我們了?

就連一架鋼琴,柳媽也能擦了再擦,念了再念。說他以前連鋼琴都沒教夫人彈過,可他的胃藥多數都是夫人買的。或許那個房子,每一個人,都知道她是個好女人。隻有他,才會這麼笨……

“來得及收拾嗎?別莫虎蘭,毒蘑菇的東西四處藏。我跟兒子,過敏!”她雙手抱著膝蓋,那副計較樣,越看越討人喜歡。黎暮遲甚至想這電梯直接降到地下一層,讓黎亞斯永遠也看不到!

“相信我,你眼前這個男人,三年沒包過情fù,沒碰過女人。”

“是麼?”蘇夏懷疑地看過去,最後審定完畢,撇了撇嘴道,“你把‘那個’割下來,讓我數數年輪。”

聽罷,黎暮遲‘噗’地一聲笑噴。這個女人,計較起來,也太可愛了!

“好吧!等你笑死了,我們墳前談!”蘇夏輕支著下巴,漫不經心看著他臉上迷人的笑容。也許,就是他一句‘錢債肉償’,讓她雙眼瞪得淚痕都容不下。也許,就是這種不失溫暖的笑聲,讓她漸漸忘了傷疤揭開時的痛。

也許,她沒有韓胤晨那麼恨她!

“老婆……”

“幹什麼?”

“走了!”黎暮遲一把將她拉起來,下一刻,電梯的門,輕輕打開。許多人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都笑而不語。

大概是怕蘇夏難堪,怕誰再說三道四傷著她。他沒緊緊牽著她,而是率先走出去。“Alex,把莫經理叫到我辦公室,我有點私事。”

他邊從Alex手裏接過彙款記錄,邊拐過走廊,回手,向她悄悄比了個手勢。意思是,晚八點。

還是那一層,還是那個位置。除了那個男人,再沒人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

黎氏樓前,樹木鞠翠,花團錦簇,美麗的噴泉裝點著街道。長椅上,黎亞斯正坐著,一件亮紫色的薄款襯衫,構架出一副雍容的骨架。不像一般老板那麼濃重的氣息,他身上,香奈兒四號的清香,總是注入幾分與之矛盾的黑暗。

蘇夏慢慢走過去,“今天在會議室的事,對不起。”

黎亞斯沒抬頭,一直把玩著手中撕碎的紙片,側臉上透出幾分不爽。“都離婚了,還讓人叫什麼老公,真是笑死人了。”

“你在說什麼?”

“我不管,你不準叫。”他突然要求,“你不愛我,也不能愛他多一分!”

蘇夏微愕,半響,才笑顏逐開,“你在吃醋什麼?我們隻是契約關係,說好了,互不幹涉。”今天的他,似乎有點特別。少了夏威夷那股狠勁,卻多了幾分不夠甘醇的紅酒蒸發出的酸味,這是不是代表,一紙契約,她引狼入室了?

他能牽製住黎家,現在,也能牽製她。她蘇夏這無疑,是給自己上了一副鐐銬。而且是,越來越緊。

“之前的約定,全部作廢,怎麼樣?”輕支起下巴,她一字一句認真說出。本以為,換女人如換衣服的他,會不屑一顧。或者起身給她一抹華麗的背影,讓她後悔。可黎亞斯,僅是沉默片刻,便斬釘截鐵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