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呢?也都全部處死嗎?”
“也不盡是,按律法來說,未出閣的姑娘們,該是判流放。其他的就不好說了...”
獄卒喝了盞酒,又慢慢奸笑起來。
“不過這也是好事,這些個大家小姐們,哪個不是貌美如花、細皮嫩肉的,要是真判流放,天高皇帝遠,咱們兄弟幾個,何不趁機...”那獄卒嘴一咧,露出了滿口的黃牙,滿臉猥瑣的表情。似乎對於這種事早已見怪不怪了。
“哼,誰說不是呢。看她們曾經那囂張的樣子,現在淪為罪臣之女,恐怕以後連個奴婢都不如了...”
夏千之聽完心中一涼,忍不住握緊了衣袖。
她今年十四歲,還未過及笄之年,豈不是要被判了流放?
遠遠傳來了腳步聲。
一個獄卒走過來,後邊還跟著一個穿著素淨的姑娘,頭上戴著兜帽,倒是看不見臉。
她給獄卒塞了不少銀子,才換了這半盞茶的探望時間。
“說完話快些走,可別給我招惹麻煩…”獄卒揣著銀子,蠻橫著說道。
那姑娘低聲應了一聲,又等了獄卒走遠,才掀起兜帽。
夏千之看過去,原來是綠莞。
“小姐,你受苦了。”
她曾是夏府的領頭女使。前些年受恩嫁出府,夏千之還為她備了不薄的嫁妝。
說起來,算是對她有恩了。
“綠莞,你不該來這裏的,幸而你早早出了府,如今免受牽連才好。”
夏千之隔著柵欄抓住了她的手,指尖冰冰涼涼的。
還很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憂愁。
“小姐,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
她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箋。
說道:“你若被判流放,會貶為賤籍,隻能為奴,或被人買去做妾室,做奴婢,做外室。除非皇家子弟赦免,才能脫離賤籍,否則永無翻身之日。”
又說道:“這是陸家少爺托我送來的信箋,他想在你流放之前,向戶部請帖,收你做妾室,這樣就能讓你免於流放之路。”
夏千之拿著信箋,有點發怔。
“陸少爺?城北醫館的陸正秋?可是我和他隻有一麵之緣啊…”
“小姐,我今日冒險前來,就是想替陸少爺幫你尋個出路。雖說做妾室實在委屈了你,但眼下這變故,恐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了,總比流放去要好得多。”
她說的這些,夏千之當然知曉。
隻是……
若是非要嫁人做妾室才能脫險,為何不是明玉衡來替自己尋這出路呢?
明家是夏府至交,向戶部請帖,收她做妾室,應該不是難事的。
於是她問道:“明尚書家,沒有什麼動靜?”
綠莞知曉她的心思,搖頭歎了口氣。
“本不想告訴小姐的,明家二少爺明玉衡,昨日…辦了喜事,娶了正室。”
“為何…這麼快?”
話一問出,夏千之卻突然明白了過來似的,目光黯了下去,低下了頭。
看來明尚書家,是急於擺脫夏府,不想有一絲牽連呢。
想到此處,不免感覺有些心寒。
其實她對明玉衡的感情,也不見得多麼深,也僅止於青梅竹馬而已。但這種落難時被拋棄的滋味,卻不好受。
她還本以為,明尚書總會念著交情,幫襯著夏府渡過此劫。現在看來,他與父親的交情不過官場上的泛泛之交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