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聶采青也不和北丞相計較,今天這事,總是要讓他發發壓製的怒火的。一眾人等,也都紛紛告別,唯獨宣承希還沒走。
“不知七殿下還有何貴幹?”北丞相語氣裏完全沒有對太子和九殿下的尊崇,隻是不鹹不淡的語氣。
宣承希緩緩接下自己的玉佩,道:“今日多虧了三小姐,救承希一命,承希就這玉佩贈與三小姐,衡親王府隨三小姐出入。”
夏傲雪心裏一動,沒想到七殿下倒是這般知恩圖報,還是他別有所謀,也和自己一樣,在尋找合適的盟友?
夏傲雪蓮步上前,接過玉佩,款款而笑:“本是舉手之勞,卻不曾想七殿下竟這般掛於心上,倒讓惜時羞愧了。”
溫潤的玉佩握在掌心,帶來一陣酥麻,玉佩內正外圓,中間是個希字,可見是類似於七殿下的信物。
宣承希這才帶著嶽自忠離開。
“不過一個殘廢,有什麼好炫耀的。”北秋姍語氣裏帶著幾分酸氣和妒忌,跟著二太太走了。
其他人也早已散去,隻剩下夏傲雪和平安,主仆二人一路就著月色,慢慢走回了後院。
平安回到後院後一直一言不發,燒好了一壺熱水,泡了陳年舊茶,端給了夏傲雪。
“平安,你有心事?”夏傲雪將杯蓋輕輕滑著浮在水麵的茶葉,這雨前毛尖若是新采摘的,剛一衝下熱水,茶葉的清香就撲鼻而來,喝下去也是口齒留香,久久不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沒一會就沉在了杯底,衝出來的水亦是呈褐色的。
平安欲言又止,到最後好像豁出去一般,快速說道:“小姐,你什麼時候看的醫術?什麼時候懂的那些驗屍的道理?玉佩為什麼會在大少爺哪裏?孫溫到底是不是小姐殺的?小姐,以前少爺和二小姐,四小姐他們也隻是會稍微在言語上辱罵小姐,何時像今天這樣,說小姐殺人?平安嚇死了!”
夏傲雪歎了口氣,將杯子放在桌子上,這才說道:“我不是很懂醫術,但是驗屍和醫術並無衝突,不過是閑來無事《洗冤錄》這些書看到了,恰好又在這方麵比較有悟性罷了。”
“今日這事,完全是有心之人汙蔑我,到底是大少爺還是別人,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平安,你就切記一點,在這府裏,除了你我二人,其餘人都是我們的敵人,所以和每一個人說話,你都要像如臨大敵一樣,時刻警惕著,說話也要謹慎再謹慎,因為一不小心,就會被有心人抓住,給我們致命一擊。”
平安呆呆地聽著,一會點頭,一會搖頭的,夏傲雪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還是繼續說道:“昨日我便和你說過,我們不會再受人擺布,我們隻會過的越來越好,隻會讓欺負我們的人付出代價。”
“比如翠桃?”平安提起翠桃,還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臨死前的樣子,太恐怖了,雖然平日裏也討厭她狐假虎威,自以為是的樣子,可看到她就這樣死了,還是多了幾分不忍和同情。
夏傲雪也看到了平安眼裏的同情,語氣嚴肅起來,道:“對待敵人的仁慈,就是對待自己的殘忍。你永遠不知道對方存了什麼樣的心思,你或許真心對待別人,但人家不過是披著羊皮的狼,就等著你無能為力的時候,給你致命一擊。”
就好比太子和北安容,夏傲雪在心裏說道,自己一顆真心待太子,得到的是什麼?夏侯國滅國,屠城,百姓慘死,皇後和皇兄人頭落地,自己遭受非人道的折磨。
“記住,這世上,最涼不過人心,最卑賤,不過感情。”夏傲雪低垂著眼瞼,波瀾不驚的說著這些話,“翠桃到底是不是真凶,誰也不知道。如果她不死,你覺得她以後會讓我,讓你有好日子過嗎?”
平安又將翠桃這些年的行跡回想了遍,覺得小姐說的非常有道理,想著自己剛剛對小姐的態度,頓時覺得心虛:“小……小姐,平安剛剛那樣,也是擔心小姐。”
“嗯。”夏傲雪應了聲,平安到底不能和自己身邊的文竹文卉相比,她們不僅武功高強,而且自小和自己長大,對自己的心思也十分了解。但平安一直跟著惜時,惜時生前性子軟弱,受了委屈也隻會往肚子裏吞,是絕對不會反抗丞相府裏任何一個人的。這多少對平安的性格也有影響。
平安看到桌子上的玉佩,心情又好了起來,笑著說道:“小姐,這是七殿下給小姐的玉佩呢,還說可以隨意出入衡親王府。”
“嗯。”今日她設計救七殿下這個局,本想讓他欠自己一個人情,等時機成熟了增加談判籌碼,卻不想他竟大方到直接將信物就給自己了,從這件事來看,七殿下要麼就是沒心機,單純的傻乎乎隻知道對人家好,要麼就是心計太深城府太大。而依照她生前還是質子時候,對七殿下的聽聞來看,多半是屬於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