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距離丞相府還有兩個路口的時候,夏傲雪就下了馬,對著那匹馬搖搖手,似乎是在告別,看著那匹棗紅色的小馬搖著尾巴轉身慢慢踱了回去,她才往丞相府走去。

門口在掃地的小廝,看到夏傲雪迎麵走過,不過是冷笑一聲就背對著她繼續掃地,態度竟是比她這個主子看起來還要蠻橫。

可夏傲雪早已習以為常,也懶得去計較,她此刻隻想回到後院,好好的躺床上休息下,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三小姐竟然還有臉回來?她差點把老爺和夫人都毒死了……”

“就是啊,最毒婦人心。本來就不檢點,還要謀害大太太,大太太對她還不好嗎?”

“噓……小聲點,她來了。”

“還怕她不成。出事了就知道拿自己的婢女做擋箭牌,跟著她算倒了八輩子的黴了,吃不好穿不好,小命隨時都沒了……”

“要我說啊,那叫平安的婢女,死的也是活該。活在也是受罪,還不如死了下輩子找戶好人家頭胎,說不定運氣好,還可以弄個小姐當當。”

夏傲雪原本是對身後這些議論毫不放在心上的,可最後那句,說平安死了也是活該,一瞬間擊中她的心。她本就對平安的死心懷愧疚和不安,如今再讓別人背後這般詆毀,夏傲雪怒火一下子就上來了。

夏傲雪一個轉身,走到剛剛說那番話的奴婢跟前,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婢女應該是大太太身邊的人,好像是喚做喜雲,可夏傲雪卻故意裝作不認識,問道:“你是哪一房的?”

喜雲仗著自己是大太太的心腹,平日裏本就是心高氣傲了些,而大太太被人毒害此時還躺在床上,她更加對眼前這三小姐厭惡起來,說話也帶著幾分不屑和討厭:“我是喜雲,大太太……”

“在主子麵前竟然敢自稱我,卻不知你是有幾個膽?”夏傲雪一雙美目猶如一把利劍,竟是刺的喜雲腿一軟,險些跪了下去。

這樣子的三小姐,在場的丫鬟奴仆沒人見過,一時之間都被她的威嚴氣勢給鎮住了,喜雲卻在片刻驚慌後馬上鎮定下來,說道:“卻不知三小姐這是要往哪去?”

“我去哪,難道還需要向你這個奴婢彙報不成?”

“老爺和大太太被你所害,如今還臥床休息,難道三小姐不應該去探望下,去負荊請罪嗎?”

“是嗎?”夏傲雪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電光火石之間,她已是上前,刷刷的兩下,左右開弓,已將喜雲的臉大的腫了起來。

“你……”顯然沒想到對方會突然給自己兩耳光,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喜雲的眼神變得凶惡不已,正準備喚過幾個男丁,再將眼前這人給鞭打一頓,夏傲雪已經後退兩步,很篤定的看著喜雲,帶著幾分嘲笑,道:“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開口呼救,若是引來太多人,我不知是該告訴他們,你目無主子,毫無尊卑可言。嫡母大人是斷斷不會教出你這樣的奴才!”

喜雲身上寒了一下,她說的沒錯,即使眼前這人再不受寵,說出去到底還是府裏的三小姐,不管是鬧到哪裏,放到台麵上自己是完全占不到任何道理,若真的鬧大了,隻會自己倒黴。這仇先記著,總有一日要討回來,喜雲惡狠狠的剜了夏傲雪一眼,捂著臉返回前院去了。

夏傲雪在心裏重重地歎了口氣,她又何嚐不知道今日打喜雲這事會馬上就傳到大太太耳朵裏,或許會引起更多的麻煩和戒備。但是聽到別人這般言語侮辱平安,夏傲雪就是忍不住。或許她的心還不夠硬,不夠冷吧。可平安已經死了,用最忠心的方式維護了她,難道不值得自己為她出頭嗎?

天色陰了下來,忽然之間就開始下起了雨,那些雨水沿著瓦片間的縫隙,彙成一條細小如珠的水線,從屋簷上流淌下來,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的青磚石麵上。

後院裏,沒了平安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顯得分外安靜和不適應。

夏傲雪看著銅鏡裏的自己,簇黑彎長的眉毛,非畫似畫,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裏的眸子,黑白分明,未施粉黛的臉上,顯得分外的蒼白,如墨般的長發,垂蕩在胸前。夏傲雪白皙的手指,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這墨刑留下的印子十分醒目。容貌有損,又遭受墨刑,如何能去參選太子冊封?北安容打的如意算盤倒是不錯,但自己也絕不會讓她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