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宜嫁娶,出行,祭祀,忌安床,搬家。這一日,正是惠帝安排去天沐寺祭奠已爆炸案而無辜傷亡的黎民百姓。
天還沒亮,近十輛馬車就候在了皇宮門口,惠帝帶著魏皇後等一眾後宮妃嬪,太子領著其他的殿下。因著惠帝之前已經讓夏傲雪協助禮部著手此次的祭奠大禮,她正在依次檢查著,以免有任何疏忽和紕漏。
“皇後娘娘,這是惜時從太醫那拿的止暈香囊,若是難過了便放在鼻端聞下,會舒服很多。”
“司言有心了,裏麵是些什麼藥材?”
“不過是尋常的香草藥裏加了一味當歸罷了。”夏傲雪將香囊遞給魏皇後身邊的婢女,“若無其他吩咐,惜時先行告退。”
“嗯。”魏皇後接過那香囊,近日來所有的擔憂總算在這一刻才落了下來,當歸當歸,沒想到這司言倒是個心思活絡之人,想到用這藥材之名來傳遞信息。隻要瑋兒平安回到邊境,才不會另起事端,卻沒想到瑋兒對北惜時竟情深到了這般地步,到底該如何是好?魏皇後隻覺腦袋昏沉沉的,連日無法好好入睡,這一刻才深覺疲憊不堪。
“皇上,微臣已經檢查完畢,隨時可以啟程。”夏傲雪候在惠帝的馬車外,躬身說道。
“走吧。”惠帝一聲令下,徐公公扯著嗓子叫道,“起~”
馬車慢慢駛出宮門口,一路向著天沐寺浩浩蕩蕩行去。
到達天沐寺的時候已經快到正午,因為惠帝對這次祭奠大典十分重視,從魏皇後開始的後宮妃嬪,北丞相開始的一眾官員,都打起十二分精神麵對,更是按照自身的品階著正裝出席。
魏皇後一襲正紅鳳紋窄袖禮服,發冠上更是鑲滿了珍珠和鳳釵,雖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但也不失華麗和端莊。凝貴妃看到魏皇後那代表正宮身份的金冠和鳳釵,眼裏閃過一絲陰狠,但麵對眾人的時候,又是笑盈盈的模樣。
其他出席祭奠大典的女眷,無一不是穿著自己府裏最好的服飾和首飾,雖說是祭祀,可皇上和所有殿下能齊聚一起,也是難得,怎能不把自己打扮的格外美麗引起那些殿下和還未娶親的王公貴族們的注意呢?
尤其是北安容,今日格外的豔麗,身著牡丹花紋刺繡的長裙,一身鑲金邊的霞帔褂子,湖藍色的波紋褶裙,看起來五彩繽紛,相比之下站在她身後的北秋珊,就顯得樸素平凡多了。
眾人都按照品階各自站好,除非是祭奠結束,否在這中間都是不能隨便走動的,不然是對神靈的大不敬,所祈福事宜全都得不到神靈的庇佑。
“祭奠開始~”禮部尚書一聲喊後,躬身請惠帝和魏皇後,執手走到壇前,三扣九拜候將杯盞裏的酒灑在地上,隨之天沐寺響起三聲長眠不絕的鍾聲。
在這鍾聲裏,惠帝雙手合十,麵色虔誠說道:“黃天在上,朕在此向諸位神靈叩謝庇佑之恩,庇佑我大宣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也懇請上蒼讓那些無辜而亡的百姓魂靈得到安息,朕願初一十五閉關禮服。”
“皇上英明。”一眾官員扣拜在地上,齊聲說道。
“願我大宣千秋萬代,一統江山!”惠帝隻覺得自己此刻心潮澎湃,仿佛已經看到了天下歸一,四海升平的繁榮景象。
“皇上聖明!”又是官員的齊聲附和。
夏傲雪站在台階下麵,低垂著頭恰好可以掩飾她此刻冷笑不已的表情,真是荒謬,對著神靈還用朕這個字,若是真有神靈,有因果報應,那那些害得夏侯國百姓無一生還,害得邊境百姓飽受烽火戰亂的罪魁禍首,早就該下十八層地獄了,而不是此刻還在這救世主的模樣,裝出一副為那些亡靈祈福的模樣!
北秋姍一臉羨慕的眼神看著站在禮部尚書身邊的夏傲雪,不由喃喃道:“真羨慕三姐,可以站在最前麵,可不得比我們身份都高嗎?”
這話一字不差都落在了北安容耳裏,她狠狠地剜了北秋姍一眼,啐她道:“說的什麼胡話,不過是青樓女子生的賤種!”
北秋姍被這一喝,臉色有些不愉,以前對北安容逆來順受的她,今日卻似乎偏要和北安容對著幹一般,“大姐,再過幾日您可就是堂堂太子妃了,您怎麼不去前麵,在這和我們幾個呆著呢?”
這次說話的聲音有些大了,隔了一個位置的林芸也聽到了,似乎是打抱不平,“是啊,安容姐姐,若不是太後仙逝,姐姐早已是太子妃了,說不定早已生下皇孫了呢。”
北安容冷哼一聲,她怎麼知道平日裏身體還算硬朗的太後,怎得會因為一場小小的寒熱就仙逝了?害得國喪兩年,期間皇家子嗣不得任何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