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血殺(1 / 2)

血!

到處都是血!

血流如注!血流滿地!

血氣森森!血光盈野!

侯香君一醒來,似乎連空氣都變成了鮮血。

他置身血潭,一身血液似乎盡皆流向雙眼,皮膚慘白,皮下青黑血管清晰可見,雙手指甲漸漸長長,微微枯黃,死氣繚繞,即便是重生後的商州太陽也不能為它染上一絲光澤,帶來一絲溫暖。

侯香君瞬間變得如同一個冰涼的死人,他的衣服是冰涼的,身體是冰涼的,神情也是冰涼的,唯獨他的眼睛,此刻就像深埋凍土之下萬萬年的紅寶石,紅得奪目,紅得刺眼!

侯香君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齒,隻不過這笑在他慘白的臉上浮現,便顯得有些瘮人。

“裝神弄鬼!給我上!殺了他!”老人發號施令。

眾家丁喚出祖先印記,紛紛上前。

侯香君家中突然多了沙土、毒水、酸霧、樸刀,這些具備殺傷力的神通向侯香君襲來。

侯香君發出一聲悲愴至極的哀嚎,長長的指甲像利劍一樣探出,將加諸自身的神通一一擊潰。

他的祖先印記扭曲變化,從一顆血色小樹漸漸變成一汪深潭,深潭中注入的並不是清泉,而是腥甜的血液。

驀然,侯香君腳下血光粼粼,踏波而行。

嗤!

一名家丁喉管被割開,他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喉管,不明白就在剛才,侯香君明明還在數米之外,怎麼突然就來到了自己身邊。

嗤!嗤嗤!嗤嗤嗤!

侯香君的身形在腳下血光的幫助下,化作一團血影,在家丁中來回穿梭,將一名又一名家丁的喉管割開,就好像屠宰場屠夫流水線作業,把一頭頭待宰的牲畜喉管割開。

噗嗤!

最先被割開喉管的那名家丁終於沒有了力氣,鬆開捂住喉管的雙手,一股血箭迫不及待噴射而出。

噗嗤!噗嗤!

更多的家丁鬆開雙手,一道道血箭噴出,混合著雨水,就好像侯香君的家中下了一場血雨。

隻是這場血雨並未沒入地麵或者流入河流,侯香君的祖先印記發出冷幽幽的光芒,照射在那些血箭上,血箭頓時改變方向,注入血潭,血潭的顏色得到血液注入,愈加深邃。

侯香君表情似哭似笑,看向老人和朱江。

老人表情凝重,喚出祖先印記,攔在朱江前麵,急急道:“江兒,速走!”

朱江麵帶驚恐,一咬牙,扭頭就往外跑去。

他現在駭得肝膽俱裂,滿嘴苦味,雖然老者讓他先走,自己斷後,但是他卻不可遏止的對老者產生了深深的怨恨:自己在家中好好的養傷,如果不是這老狗的攛掇,自己怎麼會在這種大雨天氣出門,前來找侯香君尋仇?

老者時刻關注著他,瞅見他的目光,他們相處十幾年,老者幾乎看著朱江長大,頓時讀懂朱江的意思,不由得心生苦澀,但是卻依舊攔在侯香君麵前。

噠噠噠的腳步聲回蕩在侯香君家中,穿透層層血流,顯得有些悶。

看向始作俑者之一,侯香君體內血液嘩嘩流動,讓他的眼睛血光更盛,隱隱像紫色轉變,侯香君臉上表情愈發冷漠,似乎人的那一部分正逐漸消失。驀然,侯香君發出一聲受傷小獸一般的哀鳴,攸忽消失。

血光一閃,朱江被侯香君一把攥住脖頸。

“豎子敢爾!”老人目眥欲裂。

侯香君冷漠看他一眼,手上用力,朱江腦袋一歪,帶著滿麵驚恐,就此死去。

“不!”老人眼中突然流下血淚。

侯香君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一絲表情,扭頭看向老人,似乎不清楚他為何流淚,為何還有人性!

“我要你賠命!”老人伸直身體,一身氣勢節節攀升。

侯香君目露嘲弄。

“參君之拜!一拜天地,鬼神退避!”

老人躬身一拜。

一道無形偉力擊在侯香君身上,侯香君身形趔趄,身前血潭中,血水蕩漾。

“參君之拜!二拜君王,天下臣服!”

老人見狀,又躬身一拜,這一拜之下,老人雙目盡瞎。他的學問境界不足以完成此拜,強行完成,當然要付出代價。

一聲仿佛來自天上的嗬斥,響徹侯香君腦海,無上威嚴加身,讓他不由自主要去臣服,要去聽從,要去自戕,否則便是觸天之怒,冒犯天威,將永墜地獄,受紅蓮業火焚燒,永不超生。

血海仿佛被挑戰了威嚴,暗流湧動,水勢蓄力,帶動海底枯骨衝上天際,海中,一道道亡靈英魂浮現,大舟中,一頭頭無頭屍體和白骨走出,彙聚成河,齊齊向天嘶吼,似乎在質問蒼天為何不公?為何豺狼當道,善者枉死?

侯香君跏趺而坐,目中血光閃爍,卻始終不倒。

老人慘然一笑,他雖眼瞎,但是在他的感知裏,代表侯香君的那團血氣雖然有所動蕩折損,卻依舊頑強的凝立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