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聽曲(1 / 2)

吳老二茶棚,隻是招牌上的名號,像一個人自謙一樣。在這風流富貴聚集的天火峪,斷然不會有茶棚這等路邊低檔場所。

這是裝潢極其考究的一間大開廳,供客人喝茶聽曲,消遣時光。

闊大的廳堂足有十幾丈長寬,白玉石鋪就的地麵,顯得富貴異常,上百張雕花茶桌依次排開,士子文士,粗衣大漢各色人等在桌前坐下,一邊喝茶,一邊欣賞棚子裏麵戲台上的唱曲。

五六個眉眼幹淨的小斯,肩披白布,手執銅壺,在茶台之間來回穿梭,回應著客人們的招呼。

徐風眯眼看那戲台上的姑娘,模樣周正,眼帶桃花,亭亭嫋嫋的坐在一張高凳上麵。

那凳子高度適中,坐在下麵的看客們剛好可以看見,素色錦袍掩飾不住的豐腴大腿。

台下少年大都來自王朝的偏僻州郡,學堂裏數年苦讀,那裏見過這等陣勢,早看的目瞪口呆,奮發激昂。

少年們不住鼓掌,也不嫌浪費銀錢,頻頻高聲吆喝,讓小二添茶、加點心,大方的給賞錢,為了引起台上姑娘的注意。

琵琶豎在腿上,攔在懷裏,邊唱邊彈,見有客人落坐,一雙杏花圓眼,向著徐風三人隨意一瞥,風流無限。

“好,真好,郢都就是好。”李客說道。

“李家莊土窯子裏的姑娘,叫她唱個曲,臉上跟死了親爹一樣難看,公子,你看這,嘖嘖,這才叫真正的唱曲。”

“還不是一樣,普天之下,有錢就是爺。”蔣遼重重的說道。

他不願意受身邊那些情緒高漲的學子們影響,將黑杖隨意往旁邊一丟,開始閉目養神,不大一會兒,已經進入物我兩忘的修行境界。

徐風一向是個享受的人,對生活品質的要求很高。用李客私底下的評價說,就是既懶又愛花錢。

翹起二郎腿,一邊品茶,一邊敲著桌邊,合著小曲打拍子。

“風流公子才藝高啊,花前月下把那諾言許,窈窕小姐,她是可憐人兒,苦訴衷腸把淚兒流……今宵共赴鴛鴦帳啊,明朝黃花路邊拋……”

曲子抑揚頓挫,唱腔字正腔圓,還故意帶著郢都城的兒話方言,聽起來韻味十足。

曲子就這樣一直唱著,幾百人喝茶的紛亂大堂中,那聲音既不高亢擾人,也不會斷不清戲文,強調是舒舒服服,貼貼切切,給人一種大把撒銀子花的爽朗心境。

可徐風隱隱覺得,大廳之內有一雙眼睛,若有若無的盯著自己。

半個時辰過去,唱曲姑娘對著台下福了一福,要到後麵歇息。

茶坐之間爆發出無數歡呼聲。有幾個衣飾稍顯華貴的學子,高聲嚷道:“小娘子技藝不錯,公子我今晚可否單獨請唱?”

“娘子好好休息,好茶潤足了嗓子,哥哥我可在著候著呢!”

那姑娘拿細蔥一般的玉手,掩嘴一笑,向著吆喝聲最高的幾位看客,風們情萬種的瞟了幾眼,再次福了一福,婷婷嫋嫋的走了下台。

哄鬧聲漸漸湮息,廳堂內又是一陣招呼小二的悠忽聲。

趁著個間隙,徐風也喚來小二,要了幾兩熟牛肉,半壺燒酒,算做三人的晚餐。

來這裏吃茶的公子少爺,全都和徐風他們一樣的打算,花錢少,混個時光,所以基本上都是窮光蛋。

當然,這些歡愉的人群當中,也有一些正襟危坐,手持書卷,滿麵肅榮的才學之士,哄鬧之中好似充耳不聞,隻是默讀詩書。

也有一些衣著幹練的江湖客,或者是境界一般的散修,聽曲之餘,也不忘暗自調息,吐納修行。

鄰桌的一位文士,身材高大,大概是從北方寒冷的朔州趕來,披著黑色的翻毛大氅,文雅之氣硬是被襯出點江湖味道。

氣憤的說道:“江河日下,江河日下啊!郢都的貪官手都伸到青衣試上來了!想明律皇帝在位那些年,青衣試乃是官民同樂的一大盛事,如今竟成為官府斂財的工具。”

“仁兄還是小聲點吧,”旁邊一位文士,低頭看了四周,悄聲說道:“時候不同了,如今官府的眼線到處都是,非議朝政可不是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