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超室裏冷冰冰的,陰森森的,她的胸口又開始發悶。
躺下之後更是緊張的無以複加,卻不忘對給她做彩超的大夫說:最近總覺得胸口發悶。
大夫看著屏幕上的影像,眉心微微的皺了下。
溫柔看著大夫的表情不自禁的也緊張起來,眼珠子一直瞪著大夫不敢移開:“大夫,沒什麼問題吧?”
一下子就想到自己肚子裏是滕風的命根子,這是她第一次真的擔心肚子裏的孩子有問題。
滕風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地把門打開鑽了進來,偌大的一個男人卻顯得有些緊張的樣子。
大夫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後反應過來便立即站了起來:您是滕總。
滕風略微垂眸表示確定然後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溫柔:情況怎麼樣?
“情況……可能有點嚴重。”大夫看了看滕風又看了看溫柔,最終把視線移到屏幕上。
這下溫柔嚇的坐了起來,肚子上的衣服掉下去,滕風也到顯示器前:說清楚點。
“不過你們二位不必太緊張,我說的有點嚴重對你們來說也許是一件大好事。”
溫柔呆住:您倒是說清楚啊。
滕風轉頭看了她一眼走到她麵前捏著她的肩膀:放輕鬆。
溫柔隻是坐在那裏,哪裏還輕鬆的了?
“恭喜你們二位,滕太太肚子裏是三胞胎。”醫生欣喜的脫口而出的話,卻遭到反駁。
“什麼?”溫柔幾乎尖叫出來。
滕風此刻的表情才叫一個讓人失望,他隻是淡淡的望著大夫喜悅的眼神,然後被老婆大人的聲音給震的低頭看她。
隻是看著那女人臉色蒼白的望著大夫,並跟大夫說:你確定你沒看錯?怎麼會是三……三個?
溫柔伸出三個手指頭,她還沒暈過去已經是老天天大的恩賜。
大夫看溫柔那震驚的模樣不由的尷尬的抽了抽嘴角,他見過不少這種情況的孕婦,隻是近來這是第一個。
“三個?”滕風自己嘀咕了一聲,然後看著他老婆的肚子。
心裏突然生出一個聲音:不愧是我滕風看中的女人,就是厲害。
而溫柔卻是苦不堪言:我不要了,這三個,統統的都打掉。
滕風……
“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滕風冷眼看溫柔,然後又看大夫淡淡的問。
“多吃點青菜,補充營養,按時來醫院做檢查,都跟普通孕婦沒什麼兩樣,不過因為是三個,所以有可能會提前,所以日子一定要記好。”
溫柔眼淚都要出來了,突然想起那陣子媽媽說讓她跟滕風真的組成一個家,有幾個孩子,她當時還說才不要生那麼多,結果……
一胎就是三個。
之後她是被滕風給扛出去的,丫的抓著門框就是不走了,硬是吼著要人家給她打胎,把大夫都嚇壞了。
滕總經過人群扛著老婆往外走,那些還在等待做檢查的人忍不住都驚訝的望著那一男一女離開的樣子,然後疑惑的低低私語。
溫柔被他安置在車子裏,還想吼,滕風一邊給她係著安全帶一邊對她說:現在就找律師,讓他起草轉讓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到你名下的合同。
溫柔愣住,望著他那一本正經嚴肅的樣子卻是不高興的扭頭,眼淚瞬間掉下,吧嗒落在了手背上。
她低頭看著,終是難過的哭了出來。
她驚恐一下子懷了三個孩子的時候,她擔心自己肚子裏長了三條蟲子會把她變成妖怪的時候,他竟然隻是跟她談協議。
那個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的男人的那些讓她動心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於是她任由他去弄那個什麼狗屁協議,也許允湘跟陳晨說的對,也許自己本來就該堅持,隻有錢,才是唯一能讓女人活的踏實的東西。
不似是二十歲的小女孩在聽到他那話之後也許會跟他大鬧一場罵他侮辱她之類,她寧願就這樣。
反正這也是他當初答應她的。
可是就這樣?
就這樣他們之間,又隻剩下了錢?
想起那次他出差的時候思念他思念到廢寢忘食,終是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忍著滿心的惶恐隻對自己說:“溫柔,清醒一點。”
愛情,早就不是他們這個年紀會有的感情,或者會有看對眼的時候,或者會有有好感的時候,但是,天長地久的愛情,在他們這個年紀,怎麼可能還有?
幼稚!
溫柔不自禁的埋怨自己,在心裏對自己跑出狠狠地兩個字。
之後外麵的雲,再怎麼晴朗的天空,也與她無關。
隻是他們回到家後滕風就打電話給了滕教授跟袁教授:對,是三胞胎,如果你們沒空的話,我當然可以找保姆來照顧。
溫柔坐在沙發裏聽著他站在落地窗前跟他的爸媽打電話。
“哎呀,哪能沒空?千萬別找保姆,外麵找的人用著哪能放心,你這樣,我們今晚就搬過去,溫柔被蛇嚇壞肯定不肯再來了,我們搬過去照顧她。”
“好!”滕風講完後掛掉電話,然後轉頭看到坐在沙發裏麵無表情的女人。
她的眼眶有些發紅,他緩緩地走過去,高挺的身材在她麵前站著,遮住了所有的光線,溫柔不抬頭,隻是坐在那裏。
“我讓爸媽過來照顧你,別人始終沒有他們用心,你說呢?”
他蹲下在她麵前,又宛如一個耐心的好丈夫。
倒是她,顯得有些不通人情。
“隨你!”她淡淡的一句,隻是冷冷的看他一眼之後又垂眸。
滕風皺眉:是我真的聽錯?
溫柔看他,聽不懂他說什麼。
“你沒跟大夫說不打算在流產?”
溫柔不回答,隻是說: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已經過了三個月。
早就失去了打胎的權利。
溫柔又看向別處,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我出去轉轉。
滕風起身,看著她起身就往外走不由的臉色暗下來。
她在小區裏賺了兩圈就碰到濮陽瑞豐從外麵回來,他的車子停下:請你去我房子坐一下?
溫柔竟然沒有拒絕,上了他的車。
滕風站在不遠處的小樹後看著,終是無奈的歎息。
自從他們多了這層關係,好像就開始隔著一層心。
當他為了她一胎三寶而興奮不已的時候,她竟然大嚷著要打掉,回來後不管他說什麼還是跑出來,卻是上了老相好的車。
到了濮陽瑞豐的家裏,溫柔看著裏麵冰氣逼人的裝修不自禁的就挑了挑眉:果然是你的風格。
“是啊,我喜歡這樣的色調。”他笑了一聲,雙手插在口袋往沙發裏走去。
溫柔便也跟著走過去坐下。
“怎麼又不開心?”濮陽瑞豐問她。
“沒什麼!”溫柔淡淡的一句,隻是昂首打量他家的裝修而已。
“你沒發現自從你跟滕風結婚後,你經常會不開心。”
溫柔的眼眸終是望著他:我有嗎?其實不是他的問題,問題在我。
她不是不敢承認,是自己不會把握,原本想他們之間僅僅是財色的關係,卻因為他說喜歡就亂了心智。
如今倒好,他讓律師擬了一份協議給她,隻因為她給他懷了三個孩子。
他是大方的,但是這大方卻讓她心裏壓抑的厲害,甚至恨不得把他給當骨頭啃了。
“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在哪兒嗎?”他問,意思就是承認她確實有問題。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當時我確實工作很忙。”
“不,是你的心太忙。”濮陽瑞豐突然說了這樣一句,溫柔有點震驚的望著他。
“你把太多的時間都給家人給工作,你卻不願意在我身上下功夫,你總說忙,或者有時候確實很忙,但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呢?我們熱戀過嗎?”
“你幹嘛不直接說我不懂的談情說愛?”
溫柔冷冷的一聲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濮陽瑞豐坐在沙發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竟然無奈笑了一聲,她的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
關於不懂談情說愛這件事,蔣潔已經給她上了不止一課,本來她還想好好研究研究,好好感受感受。
但是直到今天,她突然覺得,在成年人的世界裏,沒有那麼多的談情說愛,逢場作戲倒是多得很。
下了樓想給允湘打電話去找允湘去玩,卻突然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拿就出來了。
於是又回家,卻在電梯口碰到自己老媽,容豔快走了兩步:滕風給我打電話說你肚子裏有仨,我就立即趕過來了。
溫柔看著媽媽那激動的樣子卻是忍不住抱住了自己媽媽,委屈的眼淚落下來:媽,我好害怕,我會不會變成一個怪物啊,哪有人第一次懷孕就要懷三個的?
雙胞胎倒是還容易接受些,但是三個啊……
她眼淚婆娑的抱著自己媽媽訴苦,眼眶都哭紅了,容豔看著她那委屈的樣子抬手給她擦眼淚:傻瓜,這世上有多少的多胞胎啊,你又不是個例,你怕什麼,一下子生仨,生完以後不生也可以了啊。一次解決人家好幾次的麻煩多好?
“哪裏好啦,像個怪物一樣。”溫柔還是落淚,聽媽媽說的輕鬆,她心裏卻越發的不是滋味。
“可是我就是怕,你知道我一向很勇敢,但是這次……”她不再說話,隻是埋頭在媽媽的肩膀。
現在唯一能讓她依靠的竟然隻是媽媽。
跟容豔回到家後滕風立即開了門,她看也不看他一眼,滕風看著她哭腫了的眼眶不自禁的一滯。
容豔笑道:這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給嚇哭了,還怕你笑話呢。
滕風轉頭去看她,溫柔不理他隻對容豔說:媽你先坐回兒,我去樓上換個衣服。
“去吧!”容豔看著女兒那倔強的小模樣又看滕風,見滕風的表情也不怎麼好。
“您坐!”滕風早就泡好了茶,兩個人坐在沙發裏一邊喝茶一邊等她。
“我們家溫柔啊,看著好像膽子挺大的,其實我最知道她的膽子小的厲害,小時候都不敢走夜路的,路上看到一條蚯蚓都會嚇的臉發白,這回肚子裏一下子有三個小寶貝,她肯定是受驚了,我這個當媽媽的現在不能天天在她身邊,你這個當老公的可一定要多安慰她疼她,能答應媽嗎?”
最後一聲容豔的聲音比較柔軟,她拿捏著那個度,畢竟滕風是個人物,但是她也沒忘記她還是個嶽母,嶽母訓女婿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