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歡吃飯,甚至看到飯就想吐。
她給那個護士打了電話,讓護士不要告訴別人,悄悄地給她開了點藥。
她不想去醫院,不想去看到滕美躺在那裏麵,也不想去別的醫院感受醫院裏的氛圍。
她討厭透了那個地方,心裏暗暗發誓這輩子除非是自己不知道躺著進去,否則,絕不再踏入。
那天她自己去了媽媽的墓地,在那裏坐了一個多小時,她有很多事情其實都想不通,比如滕風對她的態度。
她去自言自語了好久,後來下山的時候已經她已經想開。
在烈的陽光也終於暗下去的時候。
再凶的事故,也有讓人忘記的時候。
她開始準備學校的事情,她沒去找滕風商議,她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自然有錢拿。
滕風得知她動用了大筆資金卻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直到財務部說:太太動用的這筆錢……
“她有權利。”
滕風在她讓人拿來的所有合同上簽了字,即便看到裁決者是他的名字。
溫柔到了溫良的辦公室,溫良坐在她身邊看著她明朗的表情:你決定了?
“嗯,我想媽媽要是知道,也會同意的。”溫柔說。
溫良握住溫柔的手,他明白溫柔的感受,也不想姐姐在在一場名存實亡的婚姻裏繼續下去,那樣太折磨人。
“好,我擬!”
“我什麼都不要,但是孩子要跟我。”
“如果要離婚,我在想,滕風會不會也不會放棄孩子?”
溫柔一滯,卻是沒有立即回答。
是啊,無疑對他們倆來說,孩子是重中之重。
“你確定你們倆之間已經沒有感情,必須走這一步?”溫良再次重申。
溫柔看著弟弟堅定的眸光竟然心裏泛起一股又一股的洪荒。
他們之間已經沒有感情?
她不清楚他,但是想到他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的樣子,她的心已經涼透了。
“如果要來一場奪子大戰,姐,你們倆之間勢必會到那種再也無法挽回的地步,你確定你不需要在考慮?”
他剛坐下在辦公桌那裏沒多久,然後又站了起來走到溫柔麵前坐下,他需要非常的確定溫柔的心思。
“你先幫我擬協議,孩子的事情再議吧。”
溫柔低了頭,她不確定。
其實她沒有跟他搶孩子的意思,她隻是想親自帶孩子,他還是可以隨時跟孩子們見麵,甚至跟他們母子幾個一起吃飯。
滕風回到以前的住處,韓西把鑰匙歸還他:你確定要搬回來?
滕風抬眼看韓西,卻隻是那麼冷冷的看著。
他的眉頭已經皺了有一陣子,但是一直舒展不開。
“你別忘了當初你費了多少心思跟她結婚。”
滕風不說話,隻是經過這兒的一桌一凳,那些記憶已經模糊。
本來一個人的生活也不容易記起。
直到臥室的門緩緩地被打開,不,是風吹開。
他看到一個女孩子扶著額頭從裏麵出來,抬起眼看他的時候也是驚訝的目光。
他坐在了沙發裏,隻是在思考。
他最近說話很少,尤其是私事,他根本不提。
“這件事歸根結底也不是溫柔的錯,或者該說,她根本就是個受害者……”
“夠了,別說了!”
滕風說。
滕教授那天難過的跟他說:我們家兩條人命全是因為她,當初如果你不執意要娶她,還會發生這些事麼?洋洋是一個那麼可愛的女孩,你姑姑雖然性子傲慢了些,但是你們姑侄倆最相似的地方不就是那裏?
滕風也在想,如果當初他們沒結婚……
他好像後悔了,他覺得。
房子還是原來的房子,人也還是原來的人。
可是心呢?
心還是曾經的心麼?
他清楚,不是了。
那天溫柔跟允湘他們同學聚會,在酒店遇上他。
他跟幾個兄弟一起去喝酒,大家到她麵前她不得不站了起來,桌上的同學也都不說話,靜靜地欣賞霸道總裁。
“嫂子!”幾個人跟她打招呼的時候還是很客套的叫她嫂子。
她微微點頭,然後抬眼看他一眼:這麼巧。
他看她一眼,然後又看了看桌上熟悉的人,然後看著她說:嗯。
周圍眾人……
這特麼的是夫妻的相處方式麼?
這麼巧是什麼鬼?
嗯又是什麼鬼?
那兩個如膠似漆,一見麵就恨不得吃了對方的人呢?
溫柔有點尷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她卻不看他了。
他們很久不見。
“抱歉我遲到了!”
突然一個熟悉的女聲,又好似是穿越來的聲音。
眾人都吃驚的回頭,溫柔也震驚的轉眼。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挎著白色的包包,一頭長發散在肩上,消瘦的臉蛋因為畫了骨感的淡妝而顯得美不勝收。
是她……
溫柔的心狠狠地一蕩,那個女人朝她走來,然後跟她點頭,並沒有半點惡意。
溫柔卻是做不出別的表情。
就連陳晨跟允湘也站了起來。
“滕風你什麼意思?”陳晨立即不高興的瞪著眼問他。
“我們走吧!”他轉頭看了那個女人一眼,然後走在了前麵。
那個女人跟溫柔點點頭然後跟著離去。
韓西跟蔣潔最後到的,也看到在大廳裏吃飯的溫柔,過去打招呼,誰知道陳晨跟允湘狠狠地瞪著他。
“我這是做錯了什麼?兩位姑奶奶這麼仇視我?”
蔣潔也嚇的不敢說話,隻是在老公身邊。
“你是誰?”陳晨問了一聲。
韓西覺得不對勁,心裏一顫然後轉頭看溫柔,溫柔隻是在舉著杯子正要喝酒。
“溫柔,你的傷好透徹了?”
溫柔沒說話,隻是想要借酒消愁。
但是終究是沒有。
她還有孩子在家,她當媽媽的怎麼能在孩子麵前醉醺醺的。
她放下了酒杯:不是要聚會?
“差點忘了,那改天再聊。”韓西說。
“柔姐我先上去了!”蔣潔說。
溫柔垂著眸誰也不看,或者該說,她是抬不起眼來。
她是震驚的,而且震驚的無以複加。
韓西一上樓看到裏麵坐著的女人震驚的差點暈過去。
蔣潔更是以為自己見了鬼。
“你在搞什麼?”韓西坐過去後立即問滕風。
滕風不說話,隻是在抽煙。
韓西又看像那個女人,沒有人跟她說話,她也不跟別人說話,隻是對著他淺莞。
韓西覺得骨頭裏好像受了風,渾身汗毛都豎起來。
兄弟幾個本來話都挺多的,已經好長一段時間不聚會,沒想到這一聚就這樣。
都知道老大不開心,所以也沒人敢放肆。
滕風更是一直坐在那裏抽煙,仿佛置身於人外。
後來溫柔借口說不舒服便先要撤離,允湘跟陳晨立即站起來:那我們也走了,家裏男人還在等著。
說完都跟著溫柔離去。
而樓上的男人就那麼靜靜地站在樓梯口的拐角處,看著那個消瘦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門口。
他的眼神裏毫無感情,正如他的輪廓,冷的像是冰山。
“溫柔……”
允湘跟陳晨追了出去叫她。
“你們倆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溫柔轉頭說,然後繼續往前走。
允湘跟陳晨不敢追過去,可是又怕溫柔會出事。
直到允湘看著自己大哥的車子,她才說:算了,讓她去。
“可是……”
“我哥在。”
陳晨吃驚的四處張望,後來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子很緩慢的跟在溫柔背後。
“我現在支持你哥哥追溫柔。”
“我也是!”
允健就那麼慢慢的跟著她,看著她漫不經心的走在小路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跟了快半個小時。
她很平靜地樣子,好似在一個人漫步,在這個寂靜而又浮華的城市裏。
她的腦子裏完全是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如何想的到?
她以為前麵他們走的已經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外的意外。
他竟然給她一個那樣大的驚喜。
深夜裏她摟著孩子睡著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隻是一打開門看著那張床,她竟然覺得胃裏翻來覆去的難受,受傷的地方也陣陣的刺痛。
終究是沒能走進去,去樓下玻幕前的辦公桌前坐下,打開電腦找了房子。
三天後他們娘幾個在市南的某小區裏買了兩百平米的一層的房子。
兩個阿姨還是跟著她過去了,那個大房子裏她不打算再進去。
那天把韓西約到咖啡廳,見到韓西她把鑰匙給他:你幫我交給滕風。
“溫柔,你們倆都不是小年紀了,你確定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轉告他,離婚協議已經擬好,剩下唯一的一個問題是孩子的問題,我想親自照顧孩子,孩子可以繼續在滕家戶口本上,但是孩子要跟著我。”
“你開什麼玩笑?”
“我隻有這一個要求,讓我照顧那三胞胎。我歡迎他隨時跟孩子們見麵,絕不阻止。”
“溫柔……”
“我有事先走了。”她說完點頭然後離去。
韓西站在咖啡館門口看著溫柔離開的背影隻是緊擰著眉頭。
滕風為什麼讓那個女人回來?
難道就是為了逼著溫柔跟他離婚?
大街上再怎麼烈的陽光,對她而言都顯得那麼薄弱。
她堅強的走在那條熟悉的路上,然後生活重新開始。
幼兒園室內室外的裝修圖都已經出來,她忙著跟設計師最後的拍板,允健去看她,像個悠閑地公子哥。
“找個地方去度假吧?”
他們一起走在一塊空地,他提議。
“好啊,不過我走到哪兒都帶著三個孩子,你確定你不嫌煩?”
“你放心,我對小孩子很有一套。”
“他們跟滕風長的很像。”
允健……
他笑了,溫柔也笑了。
兩個人互相凝視幾秒,然後溫柔笑著說:你真大膽,還敢這麼招搖過市來找我。
“我怕什麼?反正我就是個不法分子。”允健早已經習慣。
“你總該有點怕的,如果你出事,不僅是你父母,允湘,我也會很自責。”
“我不要你的自責,我隻是不想在當什麼勞什子大哥。”
溫柔還是淺笑,兩個人就那麼揚長而去,朝著有陽光的方向。
允湘跟她老公在不遠處哄著孩子玩,看著溫柔跟允健走在一起的背影,相互凝視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