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了不多遠,身後便有人在喊:“王妃請留步。”
葉宋停下來回過頭去,見身後卻沒什麼人,反倒是湖邊,一艘畫舫正緩緩從那邊搖過來,她眯著眼睛定睛一瞧便看見王盞月透過卷簾露出來的頭。待畫舫靠近白堤,葉宋似笑非笑道:“看樣子你和公子真是好雅興,都過了午時了還沒回去,我還以為你們已經不在這湖上了。”
王盞月道:“我也才剛剛為公子作完畫,現在時辰的確是有些晚了,若徒步走回東湖碼頭還需得一陣子,王妃上船來一起回吧。”
葉宋隱約看見蘇若清坐在王盞月的對麵,卷簾遮住了他的大半光景,不由笑意漸深,道:“我不會打擾到你們嗎?”
船上的蘇若清道:“上船吧。”
葉宋見這十裏白堤的確是有點兒長,等她走回去用午飯估計都餓個半死了,而且太陽還這麼烈,索性也就不推脫,跳上了船去。隻不過她隻在畫舫外麵的陰涼處坐著,不肯進去船艙。在外麵吹吹風也是十分舒爽的,總比進去以後,徒添尷尬的強。
與葉宋一同在外麵休息的還有音坊的琴師。葉宋看她很小心地護著自己的琴,心血來潮之際便問她借了琴,撥響了幾根弦。隻不過她不通音律,全憑自身靈感,撥弄得不倫不類,自己卻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坐船怎麼也比步行要快一些,眼見著碼頭就在不遠處了,葉宋回頭對船艙裏的人道:“一會兒去哪裏用午膳,不如去吃江南的特色菜吧。”
蘇若清說好。
結果葉宋回過頭去的時候,眯著眼睛看清碼頭上站著的人,又道:“可能我就不陪你們去了。”
前一刻葉宋還在想蘇靜會不會乖乖守著字畫鋪子,看樣子並不會。那碼頭岸上,可不就是蘇靜。他還有點兒辦法,竟能找到這裏來。葉宋微微收斂了笑意,刻意冷著一張臉。
畫舫靠岸的時候,船家去拉纖繩,蘇靜便站在岸邊沒有第一時間去拉葉宋上來,而是頗為幽怨地說:“你說你有其他事,竟是一個人來泛舟湖上?”
葉宋不由他攙扶,自行上岸,道:“誰說我是一個人。”
話音兒將將一落,船艙的簾子就被一隻手撈起,蘇靜定睛一看,臉色頓了頓,笑了一下,笑容卻是空洞的,他看著走出來的蘇若清,又看看葉宋,道:“你果然不是一個人。”他本想好好地與葉宋道歉,可是看到這樣的場景,看到葉宋又是和蘇若清在一條船上,當即心裏又很急躁了起來,不管不顧張口就道,“你讓你相公守著鋪子,你卻和人相約至此,一次兩次,你為什麼這麼做?”如果葉宋能說出一個理由,不管是什麼理由他都願意相信的。
隻是葉宋一句話都沒說,蘇若清更是一個字都沒說。
蘇靜再道:“你是不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葉宋抬眼睨著他,道:“你不信我?”
“我信,隻要你說,我便信。”
怎想下一刻葉宋抬腳便走,淡淡無謂道:“可我確實沒什麼想說的。”
蘇靜陽光下的一張臉,沉默冷寂,他看向蘇若清,張口剛想說話的時候,卻見簾子後又走出一人,正是王盞月。
蘇靜愣了愣,道:“你怎會在這裏?”
王盞月回答:“是王妃邀我來為公子作畫。”
方才葉宋是坐在外麵的,船艙裏麵卻是蘇若清和王盞月。蘇靜霎時就明白了過來,他可能是誤會了葉宋了。他回頭看了看葉宋離開的方向,拔腿就欲去追。
王盞月及時叫住他,道:“王爺去追之前應該想想該怎麼和王妃解釋吧。”
蘇靜來不及回答,整個人像一道風一樣跑了出去。隻可惜,他把整條街都跑完了,卻找不到葉宋的蹤影。街上兩邊路口太多,葉宋若是有心隱藏他根本就找不到。
直到傍晚的時候,蘇靜才精疲力竭頹然地回到王府,以前他都沒覺得自己有這樣失敗過,近來患得患失傷人傷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或許是他太愛葉宋了,太愛他們現在的生活了,愛得不容別人闖進他們中間。
結果回來後,管家卻告訴他葉宋早就已經回來了。蘇靜臉色這才亮了亮,來不及喝口水就急急忙忙往東院跑去。進院子一看,見樹下的躺椅上葉宋果真躺在那裏,闔著雙眼似睡著了一般,滿地都是新落的綠葉。他喚來一個丫鬟,問:“王妃在那裏睡了多久了?”
丫鬟回答道:“回王爺,王妃才剛睡下,先前從半下午開始練鞭子,練了一個時辰之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