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隻穿了一件短袖，此時已經被露水打濕，煙霧從他的嘴中慢慢飄出來，在稀薄的日光下像是升起了一股塵埃。
過往不時有筒子樓的大媽大嬸出來走動，路過的時候都對其暗中指指點點，青年囂張地朝著他們吐著煙圈，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常彥有些漫不經心地回頭看去，見到從陰暗的樓道裏走出來的少年，消瘦的臉上高高揚起了兩邊嘴角，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你終於下來了。”
“你怎麼在這裏？”秦晴站在台階上，看了看地上的十幾個煙頭，“有事找我？”
常彥從地上站起來，原地跳了兩下，活動著發麻的雙腳，“沒事，我就是出來走走，正好路過，咳咳……”
他捋了捋一頭半長的頭發，想要故作瀟灑，可惜話說到一半就被煙給嗆了嗓子，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一時間形象全無。
秦晴不由得輕笑出聲，她跟這人認識了好幾年，怎麼會不知道他別扭的性格，也沒說破，直接揣著兜走在前邊，“走吧，我還沒吃早餐，一起去。”
常彥在後邊撓了撓頭，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信步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打開話匣子，眉飛色舞地說著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說你真的是太牛了。那麼大一個場子，你就單槍匹馬地闖進去，直接就把大狗給宰了。我當時就差點一起提刀跟你去了，以後西邊的場子，也就不會再有那麼多女孩子被抓了。”
兩人坐在一家早餐店的門口，秦晴就點了一杯豆漿擱在手邊慢慢喝著，對麵的常彥一張嘴巴不停地開合，三兩下卻已經吃下了五個包子。
等意識到的時候，第六個包子已經被他咽了下去。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靦腆地住了口，“今天早上剛從醫院出來，還沒吃東西。”
“不用解釋，以後跟著我，不會讓你挨餓。”秦晴將桌子中間的油條推向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隻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常彥一時怔住，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拿起油條，沉默地吃了起來。
以前秦晴總聽他說起年少時候的事情，父親的早亡加上母親的病重，讓這個青年早早就背負起了家庭的重擔。那個年代，因為網絡技術還沒有普遍，他領著一份網管的工資，根本負擔不起昂貴的醫藥費，經常是饑一頓飽一頓，以至於後來患上了長期的營養不良，再怎麼補也補不回來，所以時常處於臉色青白的狀態。
如今看到他這幅樣子，秦晴也不免有些感慨。
吃完早餐，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筒子樓，沿途遇上了不少認識的人，秦晴一一打過招呼，臉上並沒有因為那些人看到常彥時候古怪的神情而生出半分的羞恥。
“我總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常彥思考了半天，還是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嗯”秦晴回頭淡淡掃了他一眼。
“就是，那個……像你們這樣的小女生，不是都挺害怕跟流氓扯上關係的嗎？”自打知道眼前的少年原來是個女孩子之後，常彥就一直覺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