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言顯然也沒料到自己會下意識做出這個舉動,動作頓了一拍後很快就收斂了表情。
可是剛才的話落在周家三人以及教導主任的耳朵裏卻是猶如驚雷。
“不是……作為家長你怎麼能這樣呢?”周父跟周母齊齊變了臉色,這回也顧不上害怕,起身便斥責了起封言縱容的態度。
聞言,後者轉過身去,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這對夫妻,長腿一邁,登時就逼近了一分,壓低了聲音有些邪性道:“我需要你來教我怎麼做人嗎?”
盡管對少女的身份還抱有懷疑,但好歹之前對方還幫了自己兩次。他封言的恩人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讓人給欺負了呢?
“你!你別以為自己有錢就了不起,我們可以去告你的。”周母氣不過,又搬出了自己的法律知識。
“告我?”封言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嘴角一勾,垂眸看著麵前的中年女人道:“需要我給你介紹律師嗎?起碼在這個C市內,我封言不發話也沒人敢接這個官司。”
話音落下,周母的臉色一僵,還強自鎮定道:“你少嚇唬人。”
在這個年代裏,律師跟法庭都是十分神聖的存在,甚至有些人連這方麵的知識都不知道。周母還是當上會計之後才從書本裏看到這個名詞,壓根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夠撼動如此神聖的職業。
聊到這裏,封言已然失去了跟跟這幫人糾纏的興趣,徑直走到桌邊拿起了擱在上麵的學生檔案,然後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對著另外一頭吩咐道:“周宏,在新興製藥廠工作,嗯,裁掉。”
八十年代末,手機還是新潮的玩意兒,誰家擁有一部大哥大,都是值得吹噓的資本。而此時封言拿在手裏的是一款新型的翻蓋手機,市場價值高達上萬元,這在大部分的人的眼裏都是可望不可求的極端奢侈品。
除了秦晴之外,屋子裏其他人都呆呆地看著那部手機。
直到封言打完電話,周母跟周父才兩兩對望,神情忐忑中帶著一絲恐懼。
“不會的,咱們是國企單位,是鐵飯碗,沒有領導的命令是不會調動崗位的。”周母安慰著周父,實際上也是在安慰著自己。
從男人拿出手機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心裏也已經開始動搖了。
接下來的十幾分鍾裏,封言沒有走,其他人也不敢動。兩兩相對無言之間,周玉紅可以感覺到雙親的不安,於是扯了扯周母的袖子,“媽媽,那我的道歉呢?”
在她年幼無知的世界裏,父母的身份是至高無上的,父母的職業是一生不變的,而自己的前途也是光輝坦蕩的。
她隻需要做父母的乖乖女,期末考得好成績就行了。
“乖,你的事情,爸爸媽媽會給你討回公道的。”周母摸了摸女兒的頭發,這一次保證的聲音有些發虛。
在十五分鍾後,走廊外蹬蹬蹬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呼喊,一張周父極為熟悉的臉龐出現在了門後。
“周宏,出事了,快跟我回單位,上頭下了命令,你被解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