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1 / 2)

盧媛轉到了重症病房,胃裏已經裝不下什麼東西,隻能很艱難地咽下一些流食。

消毒水味很重,儀器的聲音嘀嘀響得很慢。

徐鬱禮給盧媛擦幹淨嘴角流出來的殘渣,輕聲說:“媽,快好起來吧。”

盧媛滾動渾濁的眼珠,隻是看著他。

過了許久,她艱難地張了張唇,吐出一個極輕微的字:“hua…”

“什麼?”徐鬱禮傾身湊近,把耳朵貼緊她,“媽。”

盧媛喉嚨裏發出模糊的音節,像黏了一塊蜂蜜,粘連不清。

可徐鬱禮最後聽清了。

是“花”。

徐鬱禮說:“好,我去買。”

然而他跑遍花店,一支鬱金香也沒有買到。

因為夏天並不是開鬱金香的最好時候。

送到盧媛麵前的是一束幹花,它曾經是紅色的鬱金香,鮮豔而漂亮。

徐鬱禮保放了整整兩年。

盧媛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幹花,枯槁的手指動了動想要抓住它,徐鬱禮遞到她手邊,她緩慢地動了動手指,扣在那幹枯的花幹上。

一個燦爛的暖陽天。

盧媛帶著那束鬱金香離開了。

葬禮的時候,唐薇也來了,她難得穿得素淨,眼神也溫柔許多,看著徐鬱禮,道:“節哀。”

徐鬱禮穿著黑色西裝,麵色寡淡,點頭道:“謝謝。”

前來參加葬禮的人不多,徐屏死後,盧媛便帶著徐鬱禮獨自生活,和親人也鮮少聯係,可能從那時候起,她的精神狀態便不太好了。

可她裝得也真好,對兒子,一直是慈愛關懷的,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愛恨交織,她死前隻怕是還記掛著那個人。

徐鬱禮痛恨徐屏的所作所為,有時候寧願徐屏不是他的父親,也沒有和盧媛結婚。

可往事已矣,他這個站在未來的人,插手不了過去的事。

胸前的白花簌簌,把心髒墜得沉而又沉。

徐奶奶拄著拐杖走來,斑白的頭發在風中飛揚,她走近,臉上竟帶著歉疚之色,“孩子,傷心嗎?”

他厭惡徐屏,可麵對奶奶卻變得心軟,他道:“奶奶。”

徐奶奶眼睛慢慢紅了,“我對不起你,瞞著你們那麼多年,是我助紂為虐了啊。”她揪住胸口的衣服用力扯著,滿是皺紋的手背筋脈凸起。

徐鬱禮垂下眼皮,“奶奶。”

半晌,他才道:“回去吧。”

“算了。”

人已經走了,說什麼也無濟於事,再彌補不了什麼。

麻木地參加完葬禮,冰涼的骨灰盒的觸感仿佛還緊貼著手心,徹骨的寒冷鑽進他的脈搏,抽走他為數不多的活力。

他撐了太久了。

“喝杯水嗎?”唐薇端著熱水遞到他麵前,“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徐鬱禮接到手裏,說:“謝謝。”

唐薇回頭看了一眼,想起墓碑上女人溫婉帶笑的臉,不知道怎麼就善心大發,忽然說:“你知道嗎?阿姨其實都明白。”

徐鬱禮反應變得很慢,“明白什麼?”

“我們是演的。”

水晃出杯口,落在地上,徐鬱禮的聲音有些抖,“是什麼時候?”

“她主動告訴我的,”唐薇說,“我最後一次去看她的時候。”

“她還說,你要是實在喜歡,就去吧…她不強求你了,反正自己已經這麼不幸福了,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也過得不快樂,她知道錯了,讓你能夠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