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價的賓館裏,徐鬱禮站在三樓窗台邊,看著樓下,他抽掉最後一根煙,將空癟的煙盒扔進垃圾桶內,然後戴上口罩,開門下了樓。
王海左右環顧一圈,鬼鬼祟祟,提著一個黑色的手提包走進這家賓館。
那張臉,赫然是視頻裏慶食工廠主管的模樣。
可緊隨其後,另一個身影映入他眼簾。
謝倦!他怎麼也來了?
王海小心翼翼,隻訂了最邊角的一間房。
謝倦緊緊盯著他,腳步有些焦急起來,待王海進門後,他記下門牌號,正欲轉身離開。
對麵的一扇門忽然打開,戴著黑色口罩的男人把他一把拽進去,緊接著把他壓在門上,一雙眼凶又狠地瞪著他。
謝倦猛地浸出一身冷汗,肌肉繃緊了,然而,看清對方眼睛的一瞬間,謝倦驟然放鬆下來,貼在門板上,看著對方,語氣學得冷淡,“巧啊。”
徐鬱禮鬆開他,在賓館的床上坐下。
那股縈繞不散的煙味忽然就變淡了,但謝倦並不感到輕鬆。
徐鬱禮摸了下褲口袋,沒摸到煙盒,於是掛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問:“不去拍戲,跑這種地方來做什麼?”
“不要你管。”
謝倦轉過身,搗鼓門鎖,“我要出去。”
“去,我不攔你。”徐鬱禮解開外套扣子,口罩也扯下來丟到邊上,隨意地半躺在床上,“王海訂了明天去美國的機票。”
謝倦猛然停下動作,走到床邊,低頭看著徐鬱禮,問:“你怎麼知道?”
徐鬱禮仰麵望著顏色斑駁的天花板,“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
“你也在跟蹤他,為什麼?”
“不為什麼。”
謝倦被弄得沒辦法,泄氣似的,“徐鬱禮,你別老是這樣,行嗎?”
徐鬱禮搭在床沿上的手指動了一下,沒說話。
謝倦又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你才能滿意了。”
“別去找王海了,”徐鬱禮說,“你今天就回去吧,在自己家裏好好待著。”
“我什麼也不用做?”謝倦問。
“嗯。”徐鬱禮又想摸煙,但是已經抽完了,一根也不剩,兜裏空空如也。
小賓館的窗簾拉得嚴實,光線昏暗,在寂靜中,看著徐鬱禮清臒棱角分明的側臉,心裏泛起一陣難言的隱痛,謝倦忽然開口道:“你少抽點煙吧。”
“難聞。”他補了一句。
手機鈴聲響起來,震得皮膚微微發麻,謝倦拿起來,看到是孟柚來電,於是走遠了些,站到窗戶邊上,接起了電話,“柚子。”
“什麼,不知道寄件人是誰嗎?”
“好,我盡快趕回來。”
掛斷電話,謝倦看向徐鬱禮,想說些什麼,卻還是沒再開口。
反倒是徐鬱禮站起來主動說道:“要走了?”
他一站起來,便換了角度,謝倦隻能微微抬頭看他,“嗯,免得你看著我難受。”
徐鬱禮笑了一下,點點頭,“確實。”
謝倦捂嚴實口罩,鴨舌帽也下斜蓋住眼睛,謹慎地開門探看之後,才走出去。
徐鬱禮看著他的背影,眼底一片柔和。
學會小心了,有長進。
下到一樓大廳的時候,外麵刮起了大風,緊接著落了雨,挺大的雨,來得突然,卷起街邊的落葉往門內跑,謝倦站在門口,被吹了一身的雨水,前台丟下手機跑過來要把門關上,看見謝倦,問了句:“先生,您要住?還是要現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