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晚,在我在合上眼睛之前,我決心在等醒來後和藍鍺談一談關於藍家的末路。
如果他願意和我說的話。
幾天後。
我找到了這麼一個機會。
當我被藍鍺塞上飛機。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搞到一套黑身份並成功賄賂了航空工資的某些人,最終,我居然還能舒服地坐在頭等艙,等待即將開始的,十幾個小時的漫長旅途。
藍鍺跟在我的身後進來,他剛走進機艙,漂亮的空姐就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藍鍺對此的反應是曖昧地衝她擠了擠眼睛。
我則打了個哈欠,懶散地將自己卷在鬆軟的毛毯裏,對他撩騷的行為視而不見。我閉上眼睛準備睡覺,藍鍺把我的眼罩扯下來,壞笑著問我想不想聊天。
我困倦的目光越過他,看向窗外,飛機已經經過顛簸的升空,進入了平流層,我看著窗外雪白的雲,看得入迷,仿佛對藍鍺沒有半點興趣。
“藍羽曾經打算殺死你。”
藍鍺忽然用德語這麼說。
他說德語通常都給人一種粗魯的感覺,我皺起眉頭,對他的釣魚不感興趣,隻懶散地說:“我不想聽這個故事。”
我是說真的。
我確實已經不想再管藍家的事了,包括我自己。
“那麼來說我的事?”藍鍺順水推舟,一丁點別人會覺得奇怪的想法都沒有。
他有時候確實自說自話,叫人難以捉摸。
但我對此的回應是閉上眼睛,懶怠得搭理他。
藍鍺於是識趣地回到他的座位去,當然不是識我的趣,隻是他的心血來潮保質期一貫很短。
我閉上眼,腦子裏忽然又浮現起剛剛藍鍺衝漂亮空姐拋媚眼的樣子,我於是又猛地睜開眼,轉身扒著窗看飛機從雲海裏穿行而過。
藍鍺這時候又湊過來。
我便知道這旅途上他是無論如何不會放過拿我解悶的機會。我又想起我之前下定決心的,想聊一聊藍家的末路。
這是個非常簡單的想法,因為我突然想起姑姑應該還有一些非公開的財產。
並不是值錢的東西,而是照片。
姑姑喜歡攝影。這是她除了狂熱的宗教信仰之外,另一個也是唯一的愛好。
我想知道姑姑的拍的那些膠片還在不在。
我想,盡管我已經放棄了去追尋所謂真相,我意識到那是我能力範圍以外的事,但我想給我能力範圍之內的事做個了解。
我還為能夠徹底地了解藍羽這個女人。
我尚且不能真正地從這件事裏抽身,也許是這個原因。
我要自己為自己畫上一個句號。
也許在我看過那些照片,以更直觀的方式,而非從藍瑤或者藍鍺的轉述裏了解過藍羽後,我就可以真正地和這一切說再見了。
無論她是好人還是壞人。無論她對我是好還是壞。
我終於可以將自己記憶裏所缺失的,關於她的拚圖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