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點在畫中人的眉眼之上。
畫中人眉清目秀,端麗雍容,赫然是年輕時候的林初昕。
她穿著一件淡紫色的長裙,眸光似乎在看著身側的人,但是那裏被人用刀割開了,空空如也。
“是再哪裏找到的?”林初昕問。
“京城,榮昌路44號,現在那裏已經被改造成鬼屋了,負責人說本來還有一幅畫掛在那裏,但是被人買走了。“
“誰?”
老管家低聲道:“是薑小姐。”
林初昕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榮昌路44號啊……我記得那裏。“
她像是陷入了某段深遠的回憶裏,怔怔的看著那幅畫,老管家低聲道:“夫人是想起了二十二年前的事情麼?”
“嗯。”林初昕說:“那時候我們都還是少年呢,最是意氣風發,鮮衣怒馬,隻可惜最終還是陌路了。”
老管家道:“夫人曾經說過,您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我並不是後悔了,隻是懷念了。”林初昕垂眸,輕聲說:“你知道,人的年紀一旦大了,就總是懷念過去的東西。”
管家道:“您還年輕。”
林初昕搖搖頭,道:“我已經老了……皮囊還年輕,內裏卻已經腐朽殆盡了,說來可笑。”
她抬起頭,看著天花板,道:“我想讓江斂長成我期望的樣子,結果最終,他像極了我少年的時候,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管家不讚同的道:“小少爺像您,這說明他將來會如同您一般站在這樣的高位。”
林初昕道:“高處不勝寒。”
她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陽光明媚,萬物蓬勃,可她的心卻如死水,“像我,不好。”
“曾經,我想他像蘭錦兮,堅韌不拔,隻要有了目標,就可以一直奮力向前,不管有什麼障礙,她都不畏懼。”
“後來,我想他像江責,鐵石心腸,起碼不用擔心任何情感上的傷害,這麼多年來,我雖看不上江責,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冷血是最好的武器。”
“隻可惜造化弄人。”林初昕迎著陽光閉上眼睛,“他竟像我。”
老管家說:“夫人,小少爺是您的兒子,他像您,是很正常的。”
林初昕良久沒有說話,就在管家打算離開的時候,她忽然道:“把那幅畫,燒了吧。”
管家訝異:”可是夫人很喜歡這幅畫。“
林初昕笑了笑,道:“那些回不去的歲月,留著隻是徒留傷感罷了。”
很多時候,她都在想,當年當年,一旦提起當年,就必定會想起那一年炎熱的榮昌路44號別墅裏,她與蘭錦兮徹底決裂。
就像那一分為二的肖像畫。
她們徹底走上了不同的路。
蘭錦兮曾經站在那棟別墅裏,手上的刀紮進了她的胸口,她說:“林初昕,你以為你把我藏在這裏,就能救得了我嗎?”
“我早已身處無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