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老掌櫃的淫威(1 / 1)

我原本以為回到家裏還可以像以前那樣被家人照顧,多少得到些溫暖,靈魂找到棲身之所,誰能想到他們現在自己的破事都應接不暇,各顧各的,根本沒人愛搭理我。我們家一對愛耍寶的老人已經讓我頭疼,我老姐的生活方式也讓我始料不及。老姐離婚後法院把女兒薇薇判給了她,我以為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六歲的小姑娘對紛繁複雜的艱難生活獨木難支,家裏人和親戚朋友都一致勸她再找個男朋友。可回來後我發現老姐根本就沒有再結婚的打算,她越活越瀟灑,越活越新潮,一到晚上就把孩子扔給老娘,自己一個人出去享受夜生活去了。

我曾經打聽過老姐是否有合適的男朋友,她自己說沒有。但我老娘說,老姐有很多“情況”,說不上哪個合適,似乎都挺合適,似乎又都不合適。我後來才弄明白“情況”是什麼意思,這是蘭州的新名詞,意思是一男一女互相有點那個意思,或者有點不正當關係。“情況”這個舊名詞在新時代產生了新的含義。

我老娘對老姐的作風頗多怨言,但最主要的埋怨是因為帶著孩子使她寸步難行。老娘的心思不在家裏,總是向往外麵世界搖曳多姿的生活,有時幹脆帶著孩子去參加各種娛樂活動。後來看我整天無所事事,就把孩子扔給我,歡天喜地地奔了出去。

什麼世道啊,我忍不住悲涼地在心裏嘀咕,全亂套了,我們一家人都瘋了。

因為剛回來,我還沒來得及琢磨清楚究竟應該幹點什麼,就一直閑散在家。老爺子是個閑不住的人,看我整天閑極無聊,就命令我跟著他學木匠手藝。老爺子的話總是正確的,他的理論是有一技壓身,任何時候都不會餓死。我覺得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白天就跟著他做他似乎永遠也做不好的小板凳和小案板,晚上到我老姐家照顧外甥女薇薇。那段時間我兜裏沒錢,隻能厚著臉皮蹭老爺子的煙抽,吃老爺子的退休金,苟延殘喘。

經過一段時間學習,我終於做出了有生以來的第一件藝術品,一根短小精致的擀麵杖。我舉著這隻傾注了我巨大心血的擀麵杖,它在陽光下顯得那麼可人,中間粗,兩頭細,表層被我用砂紙磨得光滑油亮,奕奕生輝。我興奮地把擀麵杖拿給老爺子欣賞,老爺子瞅了兩眼,不滿地說:“技術不過關,你這哪是擀麵杖,簡直像根打狗棒。”

我的積極性被狠狠打擊了一次,垂頭喪氣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言。老爺子抽著煙有一眼沒一眼地看看我,嚴肅地說:“你這樣下去可不行,老子就這麼點退休金,一個人吃都不夠,哪顧得上你。”我小聲咕噥了一聲,沒有接這個話茬。

看我不接招,頓了頓老爺子接著說,“這樣吧,從明天開始你騎著咱家那輛三輪車,去市場上給我賣板凳和案板去,順便看看你這根打狗棒能不能賣出去。”

我急忙申辯說:“可我沒幹過這事啊,我怕幹不好。”

老爺子對我的申辯無動於衷,他鐵石心腸地說:“廢話,木匠活我不也沒幹過嗎,這不也幹得挺好。”

我嘀咕說:“您是勞碌命,我好歹還是個大學生,我哪能跟您相提並論。”

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可耳朵十分好使,他一聽就憤怒了,站起來嚷嚷道:“你讀個大學有個屁用,還不如我這沒文化的老工人,我好歹還有退休金,你有什麼?”

我反駁說:“反正我不去,丟不起那個人。”老爺子一個健步就衝到我麵前,他的力氣可真大,拎起我的衣領子一把就把我提了起來,兩隻眼睛瞪得牛蛋似的厲聲問:“你去不去?不去就給老子滾,以後少蹭老子的煙抽。”

我嚇得小臉煞白,這才領略到這個工人師傅的神力,慌忙說:“我去還不行嘛。爹,哎喲我的爹,您先把我放下來,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使用暴力。”

我服了軟,老爺子的怒火這才逐漸平息,他驕傲地說:“不給你點厲害你不知道老子的厲害。小子,你爹我就這把歲數收拾你一兩個不成問題。”

老爺子這話不是吹的,在我們家說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儼然我是掌櫃我怕誰。老掌櫃年輕時是個聲明卓著的二杆子,還當過三年兵。三年義務兵複員後老掌櫃的被分配到鋼球廠,幹的純粹是力氣活,氣力驚人,年輕時一頓飯可以吃一臉盆麵條,百十來斤的鋼板呼一下就舉過頭頂。老掌櫃教育兒女的方式簡單粗暴,方法隻有一套,那就是大棒政策。小時候我沒少挨過老掌櫃的胖揍,有幾次把我打急了真想跟他拚命,可我知道不是他的對手,有心長大後跟他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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