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爺此刻已經來到了宮階上,親手將他扶起。
穿過層層的人群,喬舒對上了皇甫羽有意無意中瞥來的目光,兩道目光猛然相撞,無形的火花在空中迸發又消失,消失又迸發。
離宮廷政變已經兩日過去,整個長洛城從混亂之中逐漸恢複了正常的秩序,六王爺登基稱帝,追封他死去的兄長,並且將其風光大葬。太子因謀反作亂,太子府被抄,連同李氏一族也全部陷入了牢獄中。皇族的很多人也受到了牽連,下放的下放,驅逐的驅逐,唯有睿親王爵位封號不變,而且還被賜下了金銀無數,看似風光無比。
此次宮廷政變後,獲益最多的自然是喬家,喬家上下所有人都被封賞了一遍,就連喬舒母子也不例外。喬舒不喜歡任何的封號,所以推拒了,反而是喬沫沫被封了個小王爺的爵位。六王爺的心思,喬舒自然是懂的,想要喬家和皇家真正地和平共處,就唯有拉近彼此間的關係。六王爺給喬沫沫封爵,為的就是希望等他長大後,能和他的寶貝孫女皇甫筱瑛聯姻,那麼往後無論是喬家還是皇族,都可以高枕無憂。
喬舒是不讚成聯姻的,畢竟孩子還小,將來的事誰能預料?就像是喬舒和皇甫羽之間的婚約,沒有感情基礎的婚約又如何能作數?也正是因為這一紙的婚約,害了喬舒,誤了她一生。
她絕不希望這樣的悲劇再在兒子的身上發生,所以她沒有明著答應聯姻之事,卻也沒有推拒了沫沫的封爵,就讓對方誤以為她有聯姻的意思好了,這樣於己於對方,都有益處。她相信等再過十年,等到沫沫長大成人之後,喬家就再不用倚靠任何人或皇族勢力,便可撐起一方的天空。
喬闔和喬翊自加官進爵之後,每日裏忙個不停,時常都見不到人。不止他們忙了,就連蕭風絕和神玄宮的人也開始忙碌了起來,幾乎見不到人影。
這一日午後,喬舒用完了午膳後,便懶懶地躺在了藤椅上閉目歇息。
暖日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她如玉無暇的臉頰上,好似灑下了點點的金粉,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美不勝收。
金護法悄悄地臨近她的身側,手中持有一封書信,試圖將書信無聲地放下後,便悄然離開。
“站住!”喬舒突然出聲喝止了他。
金護法回首,恰好對上她銳利審視的目光,心驀地猛然一跳,嘿嘿幹笑道:“夫人,把您吵醒了,是屬下的錯!”
“這是什麼?”喬舒看他一臉的鬼祟,不由地起了疑心,拾起他留在她身側的書信,打開翻閱。
她閱覽著書信的內容,眉梢慢慢地蹙起。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們宮主突然返回了神玄宮,連聲招呼都不打?”
“宮裏有不少的事等著宮主去處理,宮主走得急,來不及跟夫人您告別,還希望夫人不要見怪。”金護法神色有些不自然,隻是幹笑著說道,“不過宮主吩咐了,讓屬下留在夫人的身邊,聽候夫人差遣。夫人若是準備好了,想要前往神玄宮,也由屬下來為夫人安排行程。”
喬舒壓根就沒聽他的鬼話,隻是眉頭越皺越緊,莫非真的出了什麼大事?若非有極為重要之事,他是不可能不辭而別的。
再低頭看一眼信中的內容,他沒有敘說太多,僅有一句:“珍重,神玄宮見!”
“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喬舒抬眸,緊盯著金護法,沉聲問道。
“……宮主不讓屬下告訴您,怕夫人您擔心……”金護法心情很是矛盾,信使這個差使果然不是好當的。
喬舒冷哼了聲,道:“你覺得我現在一無所知,就不會擔心了嗎?你快說,倘若你不說,那就給我滾得遠遠的,我留一個欺主的屬下做什麼?”
“別!我、我說還不行嗎?”金護法很是無奈地長歎了聲,“宮主他受傷了……他的仇家找上了他,還帶來了很多隱世的高手專程前來對付他……宮主自知不敵,又不想將禍事引向喬家,所以就自己引開了強敵,返回神玄宮去了。水護法、火護法他們也追著宮主的方向去了……”
“他受傷了?”喬舒心中猛然一撞,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傷得嚴不嚴重?到底是什麼樣的仇家?居然能將他打傷?”
是百裏泱辰嗎?還是歐陽家、邱家的隱世高手?
喬舒心中頓時一片煩亂,一想到他受了傷,她的心情便難以平複。
“夫人別著急!宮主的傷不重,他隻是不希望對方注意到夫人和少主的存在,所以才匆匆離開了長洛城。至於對方的背景……夫人還是別問了,總之宮主一有消息,就會跟屬下聯係,屬下一定及時將宮主的消息傳達給夫人。”
“真的不重?你敢拿你的人頭擔保?”喬舒冷眼看著他,目光灼灼,好似要將他整個人看穿。
金護法無奈地撫額,道:“屬下拿自己的人頭擔保,宮主真的傷得不重,夫人您就放心吧!宮主是何等人物,若非對方卑鄙無恥,居然設陷阱偷襲,否則又有誰能重傷得了他?”
“他若是真的無敵於天下,又豈會受傷?”喬舒的聲音低了下去,心頭的那一抹憂慮依然沒有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