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岱青燒好熱水等溫度合適了，才拿好藥準備把李一諾喊起來。
他蹲在床邊，看著昏睡的人，她似乎睡得不太安穩，睡著的時候眉頭都是皺著的。
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即使兩個人住在新街口擁擠的出租屋裏，還在為下個月的房租發愁，她臉上始終都有一種笑意的，滲透了眉眼。
人的記憶是很奇怪的，隔了很久的事，他卻記得細節，非常清晰。
記得她眉眼彎起來的弧度，散發著柔情的目光，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穿過時間的荒原，牢牢地抓著他的心。
他曾經以為，她會一直這樣開心的活著，臉上始終有笑意，卻沒想到有一天那個愛笑的人，連睡著的時候都是愁苦的。
程岱青輕輕地把人扶起來，李一諾半靠在他懷裏迷迷糊糊的吃了藥，又睡了過去。
今天經曆的事很多，程岱青也沒精力再折騰，就在李一諾身邊躺下了，他把人抱在懷裏，緊緊的。
李一諾吃了藥出了很多汗，又被這麼緊的抱著，不舒服的掙了掙，輕微的動作就讓程岱青醒了過來。
他以為李一諾是又發燒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一手的汗水。
怕她不舒服就起來去洗了毛巾為她擦了擦臉，觸到她脖子上也是汗，想給人換套衣服讓她舒服一點。
即使睡著了李一諾的防備還是很緊，程岱青一碰到她的領口，就被她握住了手，不滿的哼哼：“不要。”
“諾諾，你衣服都被汗打濕了，穿著睡不舒服我幫你換一套。”
李一諾卻攥著領口更緊了一點，把自己蜷縮起來，“不要......冷。”
程岱青看她那麼堅持，就不再折騰她，抱著人一起睡了。
清晨李一諾醒了一陣兒，萬物都因為初醒有一種緩慢的遲鈍感。
有藍色的晨光映在身邊的人臉上，他新長出的胡茬都寫滿了柔情，青色的眼窩，又埋著怨懟。
她睡著的時候，他醒著，等她醒了，他又睡著了。
雖然就在同一個時空，躺在同一張床上，兩個人是有時差的。
但到底有愛的人在身邊，心底是安穩的，又昏昏然的任困倦淹沒，反正醒來也無事可做，不如在他懷裏久一點再久一點。
李一諾是被渴醒的，大抵是晚上出了太多的汗，準備下床自己去倒水喝的時候，看到了床頭上的保溫杯，是常年收在櫃子裏的那一隻。
水的溫度稍稍有點燙，但也剛好，在冬天沒有比這個更溫暖的方式了。
她早就清楚程岱青如果在意一個人的時候，會在方方麵麵做的妥帖完美，連一杯水的溫度他都會幫你顧及到。
她換了一套衣服才去洗漱，剛走下樓梯就看到程岱青穿著襯衣在廚房裏忙活，眼睛盯著爐子上的火，有食物的香味傳來，應該是燉的雞湯，李一諾想。
冬日的陽光珍貴而慷慨，從窗子照進來的時候，給那道身影渡了一道金光。
李一諾靠在門框呆呆的看著，程岱青回頭看到她，溫和而歡喜的說：“你去餐桌上等我，馬上就好了。”
她聽話的坐在餐桌邊，看著一樣一樣的飯菜都擺到她麵前，都是生病的人適合吃的。
她想不明白怎麼一個晚上程岱青就轉了性，她一直想要的生活就在眼前。
隻是為什麼是現在，早幹嘛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