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鏡花水月]
鏡中花, 水之月。一切皆為夢中泡影，一紙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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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在兩天之前辭職離開了水月社，此時他的心情非常平靜。來自樂器店的鋼琴和小提琴構成美妙的莫紮特小提琴奏鳴曲k278。明明是以鋼琴為主導的樂曲, 但是樂聲中占據了主要地位的卻是小提琴。
鋼琴的聲音，似乎是為了突出小提琴而準備的。
太宰治看了一眼樂器店, 發現是兩個年輕的女孩子。音樂係的學生吧。
他駐足在店門口聽了一會兒, 等到小提琴和鋼琴的聲音都沉默入微塵裏後, 這個靜靜聆聽的店外人輕輕地鼓了鼓掌。隨後, 他大踏步離去, 不帶一點懷念。
此時沒有什麼能夠再動搖他的內心了，太宰治的心中無比平靜, 如同一潭死水。
兩日之前, 他又和往常一樣見到了織田作之助。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 對方以及對方周邊的那些人身上的非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那種紙片一樣的感覺不再隻是輕飄飄地懸浮在半空中了。這一次, 已經落到了地上。
其實假裝看不見的話，也沒有什麼關係。這個男人早就知道一切皆為虛幻，隻是這麼早就離開這裏也沒他什麼用，鬼舞辻無慘的藏身之處尚未找到。他能做的, 隻是等待著對方的出現。
當然了, 太宰治也可以設計把對方引出來，可是他太累、太困，一不小心就把這件事情拋之腦後了。
織田作之助。
身處幻境中的那個男人, 竟然意識到了自己也是幻境中的一個人。就像一個npc意識到了自己隻不過是一個角色, 他覺醒了，生出了自我的意識，說出了不在束縛之內的話來。
“你是為了我來的吧？”在第四次也是最後一次會麵中, 那個長相老成的青年說出了這樣的話。
“雖然這麼說聽起來很失禮，但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在說完這些後，織田作之助便合上了嘴。這個猶如白開水一般寡淡的青年凝視著他對麵的太宰編輯，他在等待那個回答。
早就說過了，他的感覺很靈。因為感覺很靈，再加上功夫對於他來說是輕而易舉就能練就的東西，所以他才決定去做殺手的。
臉上有如蒙著一層迷霧的黑發青年，缺乏了聲音。聲音從他的口腔裏消失了，他的肚子裏好像裝入了一塊沉沉的鉛。
“嗯，我為你而來。”他也不再隱瞞，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承認得這麼爽快，大部分人都會對自己先前作出的判斷產生懷疑。但是織田作之助沒有。他保持著自己之前那個判斷，並看見青年的臉上表情細微地變化著。
那是一種幾乎無法用雙眼捕捉到的變化，隻是織田作之助很擅長觀察他人，所以這種變動還是被他收入眼中。
“自從他來了以後，我一直在幻想這樣的場景。”
“什麼樣的場景？”
“你寫著小說的場景。”
織田作之助的不光依舊是淡淡的，他似乎不會為了任何事情而感到驚訝。他的麵目永遠平靜，他的心靈永遠不會產生混亂。
這樣一來，會產生混亂的，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這樣啊，我一直有這樣的夢想，直到最近才開始實施。”織田作之助說，“這是一個非常困難的過程。”
——就宛如跨越一把刀鋒利的刀鋒。
黑發青年握著雙手，他聆聽著另一個人的話語，並對此表示了肯定。
“這是當然的。構思，提筆，寫下，修飾，繼續，完成。”
“寫一部小說，是非常苦難的事情。”
“你現在已經看到了，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我想是這樣子的。”
“我應該不曾與你見過？”
“嗯。”
……
反問。回答。反問。回答。
“天要黑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嗯，接下來一段時間比較忙，所以我大概就不會來了。小說的話按照之前那個版本來就行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