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盛二年, 春,太上皇宮內。
應斌宵坐在大廳主位上,目光灼灼的看著麵前手裏捧著托盤,托盤上放置著一杯濁酒的付霖。
“怎麼?朕的皇叔這就等不及了?”應斌宵麵露嘲諷, “朕當他何方神聖, 原來也不過如此。”
不一樣與他一般心狠手辣, 都想著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嗎?說的冠冕堂皇,誰成想……
應斌宵看著付霖臉上逐漸又開始展現一抹瘋狂之色, 周圍隨侍的人心裏打鼓,皆小心的後退一步。
這……怎麼跟瘋了似的。
應斌宵看著眾人害怕的動作, 嗤笑一聲, 他當然知道他們心裏都在想些什麼。
瘋嗎?他早瘋了,從應宸逼宮那日起他就瘋了。上天何等不公, 他們都是一樣的, 可對方就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 而他呢?
憑什麼他就隻能屈居一隅, 跟個老鼠一樣見人眼色行事。
付霖麵不改色的看著應斌宵瘋狂的神色, 將托盤放於一旁。
“太上皇想多了。”他冷淡的開口, 注視著應斌宵一會兒, 忽而淡然一笑, “您如何主子從未放在眼裏, 眼下這不過是臣的私心。”
應斌宵臉上的笑意消失,直勾勾的看著他:“你什麼意思?你不過是個奴才,也敢替你主子做主!”
“哈哈哈哈,你主子原來也不過是個管不住奴才的廢物。”應斌宵看著門外滿是譏笑,在場的人紛紛低下頭顱,皆知對方所言者為誰, 不敢言觀。
付霖手中翻轉,眼神一凜,一道暗器擦著應斌宵的鬢發而過,看著他的眸中滿是冰冷。
“你生氣了?”自知今日結局,應斌宵反倒不再如往常般委曲求全起來,看著付霖麵若冰霜倒什麼都敢說。
付霖冷笑一聲,臉上又恢複以往的平靜,與將死之人置氣,反倒是失了身份。
“主子如何你還沒有資格評論。”付霖低下頭取下腰間的玉佩,將其遞給他。
應斌宵接過,不明所以的將手中的玉佩翻了翻,並未瞧出什麼不同,隻是隱約覺著有些眼熟。
見著應斌宵的疑惑,付霖開口詢問道:“太上皇可還記得幾年前您初掌權下旨抄家的付家。”
此話一處,應斌宵睜大了眼睛,愣愣的盯著手中的玉佩,不住的顫抖。是……是了,這玉佩是他的親信所有,隻是幾年前對方便亡於一次任務中。
“是你!”難怪,難怪!他那親信一向謹慎,怎會亡於一次平常不過的任務,原是有人暗算。
“是,當時您滅我付家滿門,不曾想還有我這麼個漏網之魚吧。”付霖看著應斌宵,眼中是不再掩飾的恨意。
“嗬。”付霖語露嘲諷,不等應斌宵開口說話,又道:“您是不是在想,為什麼當日死亡的人數與付家所載的名單能對上卻還是讓我逃脫了。”
“是,付家家譜所記載之人皆被您所殺,但我從不曾在家譜上出現。”說到這裏付霖歎息一聲,“也是命運弄人,我本該是付家的嫡次子,可惜我與兄長為雙生子。”
在大應,雙生子若是龍鳳胎還好,若不是便被視為不祥之物。所幸父母並不曾因此便不喜他們兄弟倆人,隻是為了堵住悠悠之口,便隱下了他的存在。從此,世人隻知付家嫡子,不知嫡次子。
若是就這麼下去,或許他的一生便是作為兄長的影子,雖得父母寵愛,卻終究不得現於人前,然這樣的他卻也是幸福的。
後得遇主子,經得父母兄長同意,跟著主子辦事,若是他有足夠的才能,以另一番現於人前也並非難事。
誰成想,有朝一日,他付家會以莫須有的罪名被滿門抄斬,除了他這個不為人知的存在,父母,兄長皆無一幸免。
應斌宵聽到這句話還有哪裏不明白的,真是天意弄人。
不過……
“今日朕無話可說,但你主子都不敢對朕下手,你是要違抗主命嗎?”這是他最後的底牌,無論如何,他料定應宸不敢對自己動手,畢竟隻要自己一死,他這皇位的來曆未免會讓人抓住把柄。
應斌宵的想法付霖哪有不知道的,隻是……
他輕笑一聲:“太上皇,你以為主子是你嗎?連自己的下屬都管不好?不瞞你說,主子一直未對你動手不過是因一開始主子便將你交由我處理了。”
原以為主子說的報仇是讓他看到應斌宵的下場便夠了,卻不曾想主子卻將如何處置對方的權力交給了自己。
即使如此,他怎會讓對方留下威脅主子的把柄,這上上下下他早就打點過了,世人隻會知道宵帝因病暴斃,而不知其他。
看著應斌宵臉上的驚恐,付霖轉身,對著跟在自己身後的下屬揮手,隨即走出門口,站在屋外,感受著屋內的動靜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