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在山裏呆了一宿,自然不知道她的家昨晚竟又被人光顧了,不過這一次來的人卻不是為了偷東西,而是為了還東西。

卻說昨晚,葉荷被周壯神神秘秘地扯進屋裏,遞給她一個帶著腥味兒的護身符,說這是廖婆子親手給她畫的,專門滅鬼的。

畫符用的紙是廖婆子自己的黃裱紙,但畫符用的朱砂廖婆子卻沒有,隻能用雞血狗血來替代,並且來找廖婆子求符,這雞血狗血還需自備。

用於辟邪,狗血效果自然好於雞血,但短短一天,讓周壯上哪找狗去啊,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殺掉家裏一隻好幾天都不下蛋的老母雞。

周母固然不待見葉荷這個兒媳婦,但對周壯這個小兒子卻是千依百順,見兒子說自己嘴饞,非要殺雞吃肉,倒也沒有阻攔。

就這樣,周壯殺了一隻雞,剛好放了一碗雞血,趁著家裏做飯的功夫,便偷偷拿著這碗雞血找廖婆子求符去了。

花了一毛錢,用了小半碗雞血,周壯把求來的護身符和剩下的大半碗雞血都帶回了家,藏在他和葉荷的屋裏。

晚上回到屋裏,周壯第一件事兒便是獻寶一般把護身符讓葉荷貼身藏好,雞血的腥味兒讓葉荷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但為了晚上再也不做那可怕的噩夢,葉荷還是找了根紅線把護身符串好掛在了脖子上。

這時,周壯又指著五鬥櫥上的雞血,說道:“媳婦兒,今晚你隻管放心睡,如果你再做噩夢,我就把這碗雞血都淋在護身符上,然後咱們把這護身符燒掉,廖婆子說了,這樣鬼便滅了,你就再也不會做噩夢了。”

“真的嗎?”葉荷看著周壯,聲音中帶著期待和喜悅。

“嗯,真的,來,媳婦兒,咱們這就睡吧!”

周壯和葉荷玩鬧了一番,才相繼睡去,不過半個小時,葉荷便開始做夢了。

她的身體漸漸從輕微的顫動變成劇烈的掙紮,手腳開始不停地舞動,嘴上又大叫了起來,“啊,別追我,求求你……”

周壯從睡夢中驚醒,隻聽隔壁周母又大聲喝道:“壯子,你媳婦又開始叫魂兒了,還讓不讓人睡覺,再這樣下去,早晚休了她……”

周壯:“娘,您消消氣,她做噩夢了,我馬上叫醒她。”

周壯說著已經飛快從床上爬了下來,一片漆黑中,他憑借本能先找到了門的位置,把門打開後,一縷微弱的光透了進來,足以讓周壯看見五鬥櫥上的雞血,他一把拿過雞血,跑回床邊,扯掉被子,再移開被褥,這才把雞血淋到葉荷的護身符上。

葉荷被腥味兒刺激,猛然睜開雙眼,她大叫了一聲,才坐在床上不停地喘著粗氣,隻聽周壯在一旁說道:

“媳婦兒,成了,我趁著你做夢的時候,用雞血把鬼困在符裏了,咱們這就出去燒了它。”

葉荷用一雙含淚的眼睛看著周壯,重重點頭,也顧不得自己此時一身的腥臭,激動道:“對,咱們現在就出去燒了它。”

葉荷和周壯又是燒符,又是洗澡,又是洗衣服,折騰到後半夜,才重新躺下。

周壯拍了拍葉荷的胳膊說道:“好了,媳婦兒,這下你可以放心睡了。”

葉荷往周壯的懷裏鑽了鑽,小聲“嗯”了一句,顯然她也相信自己再也不會做噩夢了。

然而不想,葉荷睡下不到二十分鍾,便又噩夢纏身,在床上手舞足蹈、大喊大叫了起來。

周壯醒了,周母的罵聲再次傳來,周壯突然意識到,葉荷可能根本不是自己嚇自己,而是真的被什麼鬼魂給纏上了,想到這裏,周壯不禁打了個冷顫,他推醒葉荷,鄭重問道:

“媳婦兒,你真的夢見是葉初那丫頭變成鬼在追你?”

葉荷抱著膝蓋坐在床上,被嚇得哆哆嗦嗦地,“是……是啊!”

周壯在床上重重一拍,似乎是在給自己壯膽,“媳婦兒,沒事兒,你也不用怕,葉初那丫頭我看過了,她的的確確是個大活人,鬼哪能大白天出來溜達啊,如果你做夢這件事兒真的是被什麼鬼魂給纏上了,我倒覺得,應該是你剛死的三哥幹的,無非就隻因為你搶了葉初那丫頭的東西嘛,咱們現在,趁夜把搶的東西都還回去,想必你三哥消氣了,也就不找你麻煩了,再說了,咱們又沒對那丫頭做什麼過分的事兒,你三哥要找也是該找你大哥和二哥他們家啊,所以,媳婦兒,咱們不怕啊!”

“是……是嗎?”葉荷抬頭看著周壯,臉色慘白如鬼,不帶一絲血色。

周壯握住葉荷一雙冰涼又汗濕的手,說道:“是,是,咱們現在就收拾收拾,趁夜把東西還回去,明天我抽空進城一趟,買點兒燒紙,明晚兒咱們去你三哥墳頭兒,燒點兒紙,拜一拜,認個錯,這事兒估計也就結了,你看呢,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