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你的!老兄!哈哈哈!我說你怎麼直接躲到樹葉裏去!”呂恪撿起身邊的一個果子,也不管有沒有毒,一口咬了下去。可能果子還沒有成熟,味道澀澀的。不過裏麵有很多汁液,可以解渴。一口氣吞下兩個橡樹果,呂恪的嘴裏滿是苦味,難受的狠。這時他突然發現,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好幾隻叫不上名字的小動物,。它們各自叼著橡樹果,互不相幹的吞食著。
呂恪為大自然慢慢演化出的規則所折服。這棵大樹周圍除了草,就沒有別的植物。而這橡樹果則是造物主給這片土地上所有生靈的恩賜。會上樹的動物可以直接采食,而上不了樹的,則慢慢演化出這種草船借箭式的本能,這種本能,與智商無關。人類會想出更好的辦法,這個村莊還有人的時候,他們一定也吃過樹上的果實,成熟的果實。
穿山熊吃飽後,直接趴在地上。呂恪這次主動向它靠近,躺在它的身邊。之後的半天,呂恪就像是對著一個老朋友,傾訴著自己的不幸。穿山熊則時不時的用嘴推推這個人類,呂恪覺得,它能聽懂自己的話。他從小時候的理想,談到大學裏的努力,再談到暴食者的出現。講到地球快要爆炸的時候,呂恪突然又冒出了那個纏繞已久的疑問:我到底死沒死?
穿山熊已經睡著了。就算是真正能聽懂話的人類,聽了這麼長時間也難免犯困。
呂恪抬頭看了看巨樹。這棵巨樹,孤傲的聳立在這片草原上,它的樹冠可以看清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它有資格驕傲,甚至可以說,它有資格接受這片土地所有生靈的崇敬。而長期以來,它隻是默默的聳立著,為這裏所有的生靈提供庇護,提供生存下去的可能,卻沒有任何索取。就像一個母親。
“那你乖乖的,快快長大。等你長大了,上學了,學知識了,自己去找答案吧!”
媽媽的話在耳邊響起,呂恪心中為之一振。自己現在還活著,說不定爸爸媽媽經過那場災難,也幸存下來。又或者自己真的死了,來到了死者的世界,那爸爸媽媽也一定在某個角落等著自己。自己奮鬥了那麼多年,不就是為了揭開死亡麼!
死是早晚的事,沒人能躲開。呂恪很小就明白這句話的道理。真正難的,是活著,如何活。
地上的橡樹果已經不多。那些小動物們吃完後肯定會懂得儲藏起來一些。它們在努力的活著。
而現在的自己,完全沒有任何方向。就連自己是生是死,都搞不清楚。
穿山熊醒了。它又吞食了幾個橡樹果,然後慢悠悠的向別處走去。
呂恪沒有跟過去。這一天的相處,他覺得自己已經是穿山熊的朋友。可是說到底,對穿山熊來說,自己跟那些不會上樹的小動物一樣,不過是借它進化來的本能獲得一些恩賜而已,自己隻是依靠它活下去的附屬而已。
“謝謝你陪了我一下午,謝謝你!你是我在這裏的第一個朋友!”呂恪向著穿山熊的背影喊道。穿山熊回頭看了一眼,繼續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遠……
穿山熊已經走到樹幹的另一邊,呂恪還站在那裏。盼望著它能回過頭,衝自己點點頭,或者再發出一次刺耳的尖叫。
過了許久,呂恪回過神來。不管怎麼說,自己都要活下去,不管是生者的世界,還是死者的。如果現在的自己還活著,那就繼續尋找答案。如果真的已經死了,那也得繼續尋找,徹底發現死後世界的模樣。說不定真的會在某個地方,再次遇見爸爸媽媽,遇見以前的老師同學……
他撿起幾個橡樹果,用衣服兜住,踏上返程的路。遠處依稀可見的農田可以當做參照物,那是他來時的方向。走過很遠,呂恪回頭看了一眼。夕陽的餘暉灑下,巨樹像是披上一層金色的罩衣,靜謐而神聖,相比之下,太陽都失去了光輝。雖然自己剛剛從它的腳下走出,現在的巨樹,依然顯得那麼遙不可及。
呂恪朝著巨樹鞠了一個90度的躬,抿緊嘴唇做了一個微笑的表情,轉身向前走去。
前方還有更多的未知更多的迷,而他,隻想走進這個迷一樣的世界,然後,揭開一切。
返程的路總是愉快的。呂恪哼著小曲,在月亮從巨樹後麵鑽出來之前就回到了村子。他的突然失蹤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變動,村子並沒有派出類似巡邏隊之類的去搜捕他。吃掉最後一個橡樹果,呂恪在黑夜的掩護中悄悄回到“屬於”自己的小屋,一頭紮在破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