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大結局(4)(二)(2 / 2)

“公子,今日伴駕出獵,穿這套騎服可好?”大誌問道,不見回答,又兀自看了眼窗外已現魚白的天色,開口又說,“已經到時辰進宮了,公子快些換了衣裳吧。”

楊宇桓依然出神看著手中的信,最終在大誌的焦急催促下將那一頁薄紙就向了已燃至盡頭的火舌上。沒有任何聲響,亦沒有任何氣息,也沒有任何心緒,就那麼一轉眼,一切都化作了灰燼,再被晨風一卷,塵歸塵,土歸土。

站在門內的大誌心頭一顫,酸楚難耐,而隔著窗站著的那位已是清淚兩行。她為自已的小姐而哭,也為自已。

楊宇桓走後,茗玉回房整理了衣衫,發現根本就沒什麼可帶走的,便隨便裹了裹又出了房。剛到門外,便見門前的桑樹下站著大誌,她愣了片刻,深知即便告別也是要開口的,便著了聲:“你不用跟著姑爺嗎?”

話說出後,才發現並非是道別的話,當麵開口多難,小姐做不到,她又怎做得到。

大誌點頭應聲,“不用。”

茗玉垂著頭,杵了半晌才挪了步子,口中什麼也不敢再說了。

“我知道留不住你,自三夫人走後,你無時無刻不在想吧,隻是你想等著公子。今日,我是幫你問的,所以我不攔你。”

天依然朦朦亮,卻分明地照著她的滿臉哭痕。茗玉更不敢開口,別過頭咬住唇,走過那棵桑樹,走過他。在背對他的那一刹,仿佛終於積聚了一生的勇氣,終於吐出一句話來:“那……再見了。”

如此簡單,不似九丫的那封離別信來得多情,但世間之愛,無論簡單繁複,都脫不開一腔的深情,沒有貴賤,沒有高低。

正因這樣,那酒樓裏的歌姬才能將一段情愛唱得如此蕩氣回腸。

九丫正聽著的是項羽與虞姬的故事,那個為愛殉了情的女人被傳了千百年,那個自刎在烏江邊的男人亦被所有人歌頌。

“若我是虞姬便不會殉情。”她叨著,夾了粒蛋豆放在嘴裏細嚼。

世事變遷,陪坐在她身邊的卻是當年的死對頭海棠。海棠鮮少吃這種豆子,鄙夷地看了豆子一眼,又瞅了眼九丫,“誰不知你怕死?”

九丫懶於跟她侃,心裏卻覺得,若虞姬不死,項王興許是不會自刎烏江的,那這世界也許要顛個轉吧。但虞姬死了,項王也活不了。沒人有自已這般運氣,第一次死了能活,而這一次她依然能選擇活路。

活路!生不生,死不死。

“我明日便去襄陽了,便陪你到此。”歌姬唱到高亢處,海棠適時開了口,“或者……你改變主意,也可隨我一起前往襄陽。”

九丫雙眼微抬,再沒辦法將故事聽下去。

去襄陽!十日前的迦南坊,海棠也說過同樣的話,似乎是這般:“找到兒子可要隨我一起去襄陽?”

“你也要離開臨安?”九丫微驚。海棠這決定不似忽然而來的,若她要走,又何必非趕著這個時候。公子已經離開五年了,當初前來臨安建坊是他的主意,海棠在此地可沒有牽掛。

海棠那時隻打了個哈欠,冷冰冰地答道:“倦了便回了,有何不可。”

於是迦南坊就止在海棠隨意的一個哈欠中關了門,遣散的花工花女似乎也不少。次日老板娘來送行,九丫不由得感歎了兩句。

老板娘顯然沒睡醒,隨口答道:“公子走前就是交代過,讓她照應著你,你既然離開了,迦南坊自然也就散了。”

九丫早想過這樣的原因,隻是那一聲“公子”鑽入耳中時,心顫了許久。走在前頭的海棠聽了老板娘的話,略微地蹙了下眉頭,片刻後歎了口氣道:“我還欠著你一個情,到廬州便由我送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