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言一副奴顏媚骨樣,笑的極其假,“沒事,沒事。厲總您現在要去哪裏?直接去厲氏麼?”
厲紹棠溫漠的視線越過容言,直接看向他後方,“黎洛,有話站出來說。”
容言想,這下完了。
本來黎洛可以繼續躲在容言身後,但一旦厲紹棠發話了,那就是命令,若是不站出來,他們兩個都是違令,都要罰。
黎洛自然不想讓容言受牽連,所以不管他怎麼拽著她的手,她都無畏直接站到主子麵前,淚已幹,但眼睛微紅。
厲紹棠素來察人入微,這點異樣自然逃不過他法眼,“哭了?”
“是。”
“為什麼?”
他問的順口,就像問今天天氣如何。
容言在旁擠眉弄眼一番,意思是隨便找個別的理由蒙混過去,可千萬別提“陸繁星”三個字。
奈何黎洛壓根沒看他,即便他擠得雙眼抽筋都無用,她隻是一本正經說:“……厲總是不是該去看看陸小姐?”
容言:“……”
要不要這麼直接,這是在教厲總做事麼?
小丫頭中二病時期是不是比別人晚了很多年?
厲紹棠瞳眸微眯,倒並沒有立刻大發雷霆,“我為什麼要去看她?給我個理由。”
“……陸小姐腿上那一槍是厲總打的,而且她腹中孩子沒了,聽說至今還沒醒,應該傷得不輕。”
“不打那一槍,我們就陪她一起死?那個孩子是在她肚子裏,她作為母親沒保護好。至於醒不醒就看她自己造化,當然如果不醒……最好!省得再去禍害別人。”
男人一字字一句句比利刃還要冷幾分,說出來的話就如刮骨的刀,讓人疼的咬牙切齒都抵不了那陣痛楚。
“但,如果那孩子是……”
容言立刻將黎洛再次拽到身後,笑容尷尬地說:“厲總,您不要跟小丫頭一般見識,她不懂事亂說話,回去後我就好好調教,下次再也不敢衝撞您。”
黎洛隻覺渾身冰寒,這就是那人不惜身敗名裂都要嫁的男人。
她突然替那人不值。
“厲總,既然您不願意去,我可以去看看麼?”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她索性就一口氣說了,要罰也隻能悉聽尊便,反正後背上的傷還沒好透,再加幾道也無所謂——
容言真是恨鐵不成鋼,心想小丫頭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性格到底什麼時候能改改?
剛準備替她開脫,就聽見從男人嘴裏輕飄飄竄出來一個字,“好。”
什麼?
容言有點懵。
想去看主子臉上的表情,哪知他早就上車。
“黎洛,剛才厲總答應了?”他隻能很驚訝地問身邊小丫頭。
“嗯,答應了。”黎洛表情一秒變晴,“那我待會要去買水果跟鮮花——”
說完,她也輕快離開了,就留容言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一臉懵逼狀態。
……
陸繁星感覺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是她十二歲的樣子,也是她最幸福的時候。
她時而穿著花裙子跟在哥哥身後亂跑亂跳,哥哥時而踩著腳踏車載著她在田野中疾馳。
她笑的無憂無慮、歲月靜好——
但下一秒,一切都被打破,眼前是彌漫的鮮血,是無窮無盡的哭喊聲。
她漸漸忘記笑容本有的溫暖,忘記真正的開心。
“莫寒哥哥、莫寒哥哥,求你別丟下我一個人。爸爸不在了,媽媽不喜歡我,你別丟下我,求求你別丟下我——”
“啊——”
女人滿頭大汗從床上猛地坐起來,她臉色蒼白如紙,卻掩蓋不了那一張盛世容顏,她頭發散亂、眼神渙散,讓人看著也散發著一股頹廢美。
外間護士聽見尖叫聲立刻衝進病房,看見女人呆呆坐在那裏,不禁落心一笑,走過去查看她的狀況,“你總算醒了。”
“這、這是哪裏?”陸繁星茫然看著周圍,“這裏……是醫院?”
護士查看著吊瓶,“是啊!你已經昏迷五天了,不過好在現在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頭暈想吐?如果我覺得不舒服,我立刻幫你去叫醫生。”
陸繁星看著被包紮好的右腿,陡然想起來是在山上她被打中,然後突然倒地,身後又響起四聲槍響——
她知道打在她腿上的那一槍……是厲紹棠開的。
不這麼做,或許他們都會死。
可,如果換成楚琳琅被江悔那樣鉗製住,他舍得開槍麼?
那一槍打在不在乎的人身上,自然是不痛不癢。
她又突然意識到什麼,直接用手拔掉吊瓶的針頭,血珠子不斷冒出,嚇壞了當值護士,來不及說明情況隻能先處理那不斷出血的白皙手背——
“我懷孕了,不能亂用藥,這些藥孕婦可以用麼?”
看著細心給她處理傷口的護士,陸繁星怔怔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