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回去問一問旅店老板這是尊什麼廟,但忙著找路忘了這茬,等好不容易回到旅館,我匆匆忙忙洗漱完,就趕緊睡下了。
一覺醒來,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莫名其妙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了。
這算什麼事啊!
我不過是睡了一覺,沒病沒災沒掛,也沒有什麼需要逃避的挫折困境;而且摸著良心說,我愛祖國愛人民愛勞動,從小立誓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奮鬥終身,根本沒有一點符合穿越的慣常套路!究竟是哪路神仙,怎麼能不打招呼,沒個預警就把我換這裏來了?
不但把我弄來這個不知名的朝代和不知名的地方,而且我這副軀體還是個已經昏睡了十一年的小毛孩?
想想自己,寒窗苦讀十幾載,好不容易完成了家人的殷切期望,懷著緊張期待準備爬進社會大染缸的時候,居然發現染缸沒了?自己還要回爐重造……這種打擊不吝於,當你拚盡全力跑完一場馬拉鬆後,裁判突然告訴你,剛才隻是試跑。
我簡直想仰天長嘶一聲:老天啊,你是不是弄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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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我已經這麼做了。在我醒來又鬱悶又委屈,連續試著睡了三大覺,還沒有穿回本體世界後,終於毫無顧忌地怒吼出這句壓在心底的質問。
“我”剛醒來就能說話,還是這般模樣,可把周圍的人嚇壞了。但難得的是,居然沒人當麵說過什麼。尤其是這具身體的娘親,她雖然麵上有幾分異色和痛楚,但不多時,反而更加溫柔細致地守在我身邊,不停給我講家裏的各種情況。
她說的,加上後來各處了解到的,我大致明白了一些。
這個國家的名字、朝代和當權者在我的曆史常識裏都找不到對應。國名沂國,此時年號“延和”,當今天子顏休。
此處是沂國鉞氏鎮的將軍府邸,“我”爹是鎮北神武大將軍韓逸,“我”娘是將軍唯一的夫人元韻,她生有三子,老大韓且修十八歲,隨父常年鎮守邊境;老二韓且行十三歲,長的特別像娘,出了名的精致俊俏,卻是個皮實孩子;老三,就是“我”,韓且歌,據說出生時遇上難產,生下來就是睡著的樣子,隻不過尚有呼吸,且身體能生長,類似於植物人。
將軍夫人請了不少醫師甚至術士來看,都斷言說“我”被攝了魂,徒有軀殼,不如使些湯藥早日解脫再去投胎了好,但家人卻不忍下手。
隻至三歲之際,將軍從邊境請來的一位“大仙”看了看,說“我”出生時誤陷了迷陣,被魘在夢中,雖從未睜眼,但仍有幾分可能掙脫醒來。自此,元夫人就不顧旁人勸告,鐵了心了照顧“我”,吃齋念佛,一心期盼“我”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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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那天,雖處於混亂之中,卻仍舊記得身邊的丫鬟驚叫一聲,跌跌撞撞奔出門去。
不一會兒,一位衣著素淨的美麗婦人快步衝了進來,手裏的佛珠還不及放下,隻一眼看見我坐著呆呆望過來,就渾身顫抖跌倒在地,美目裏怔怔落下淚來,好一陣後又衝過來抱著我邊哭邊笑。
平心而論,我現在的遭遇確實也不算糟糕,尤其是寄托身體的這等出身,還有這樣疼愛“我”的娘親。
隻是平白無故換了身份,是誰也難以接受。所以我之後一段時日,並不怎麼跟這裏的人說話,多半自言自語,或獨自關在屋裏惱怒。眾人對我醒來就能開口說話又驚又喜,但見我態度異常,也不敢多來打攪。
就這樣不甘不願地過了一個多月,雖是錦衣玉食,眾星捧月,但是我心裏亂成一團麻似的,過得渾渾噩噩。
煩悶之下,我總避著這裏的人,好像沒有看到這些人,就不用麵對離奇的現狀一樣。我心裏也曾回憶穿越前的各種事情。想來想去,除了那個廟子有些許可疑外,其他地方似乎都沒有什麼異常。再往深的想去,就毫無頭緒了。
元夫人總是每日都來看我,任憑我如何言語,總是溫和笑著,即便看著我冰冷的眼神,她偶爾會紅了眼眶,甚至落下淚來,卻依舊一日不落的過來。我也試過把她拒在屋外,但她竟然執著地坐在緊閉的門前,不顧深秋風寒,隔著門柔聲細語地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