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 空夢_柳也 I(1 / 3)

之後……。

我們離開了高野。

在這段逃跑的路上,我完全沒有去治療所受的刀傷,隻是借著裏葉的肩膀行走。

那一晚發生的事,人們也隻有低聲地如此談論著。

“持有羽翼的惡鬼降臨高野,使用落雷燒盡了寺院。”

“雖然朝廷派兵去製服惡鬼,但完全不是對手。”

“最後是有名的陰陽施用法術將惡鬼趕回了天空去。”

而“持有羽翼的惡鬼”消失到哪裏去了則無人知曉。

過了半年。

我們待在首都。

偽裝成行商人,探索著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收集傳言主要都是裏葉在負責的。

之後我們首次得知了事情的內幕。

事情的發端似乎是朝廷內的勢力爭奪。

宮廷陰陽師那一派和藤家連手,意圖謀權。

這麼一來,花山法皇所信奉的翼人便是個阻礙。

但是,雇用來做黑手的東國傭兵團卻因為想要翼人的力量而背叛了……

對我來說,這都已經無所謂了。

不知道神奈的行蹤,就都是徒勞無功。

當時裏葉所聽到的神奈的“聲音”,

是我現在得以活下去的精神食糧。

之後,又過了一年。

因為聽到了在首都傳播的傳言,我們再次出發旅行。

聽說在西國的某處,有可以和高野山或朝廷的那批陰陽師匹敵的一團法術師。

如果可以用法術將翼人封印起來的話,那應該也有可能破解吧?

我們離開首都,往西邊前進。

我的身體變得不能自由活動,得靠拐杖移動。

用這不自由的身體旅行,給裏葉添了很多麻煩。

但是裏葉卻一句泄氣話都沒說。

正當我們走在沿海的險路時。

我們被一個行腳僧的和尚叫住了。

和尚:“請問您應該是神奈備命的隨身侍衛,柳也殿下吧?”

不管是被叫柳也,還是聽到神奈的名字,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柳也:“你的名字是?”

我保持警戒地一問,那和尚便壓低聲音跟我說。

和尚:“有某位大人正在恭候您們。”

柳也:“某位大人?”

那和尚什麼也沒說,隻是示意要我們跟他走。

我們被帶到深山中的一間破舊寺廟。

正當我們要穿過破舊的山門時,我看出來裏葉正在注意周邊。

裏葉:“……這是結界吧。”

和尚:“果然瞞不過您呢。”

和尚:“這是間隱藏的寺院,不速之客連參道都看不見。”

我們穿著旅行裝扮,進入了本社。

在空無一物的大廳中央,一個矮小的老人像石佛般地坐著。

他身上如黑夜般地漆黑法衣訴說著他是這座寺廟的主人。

和尚:“人我為您帶來了。”

老僧:“棱榮殿下,辛苦了。”

帶路的和尚行了個禮後便離開了主廳堂。

之後老和尚緩緩地轉身麵向我們。

我倒吸了一口氣。

因為那老和尚的雙眸像是被什麼東西挖下來般地失明了。

老僧:“貧僧法號知德。”

那聲音彷佛是整間大廳在說般地不可思議。

順勢我們也報上了名字。

知德法師似乎是對裏葉有興趣。

知德:“您就是裏葉殿下嗎?”

知德:“光憑您一人就看穿高野的結界……”

柳也:“您……知道這件事嗎?”

知德:“關於神奈備命的事,我大致上都聽過了。”

裏葉:“……那麼,神奈大人現在身在何處呢?”

麵對靠過去的裏葉,知德法師緩緩地搖了搖頭。

知德:“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神奈已經不在這個世上。

我仍然無法接受理所當然的事實。

裏葉也隻是沉默地聽著法師的話。

知德:“……對了,你們遇到了八百比丘尼殿下了嗎?”

被這麼一問,我才想起來。

高野的和尚們都是這樣稱呼神奈的母親。

所以我把來龍去脈都說了。

下山的途中被射箭,以及見證她的最後一刻……

知德:“果然是這樣嗎……”

知德:“高野的和尚們相信她是不老不死的。”

知德:“用高野密傳的封印術所勉強延長生命叫不老不死實在是……”

知德:“真是件愚蠢的事。”

知德法師彷佛像是在談老朋友般地訴說著神奈的母親。

知德:“受了這麼多詛咒,比丘尼殿下應該很遺憾吧……”

裏葉:“您是說……詛咒嗎?”

知德:“原本翼人是擁有無瑕的靈魂。”

知德:“但不知不覺間就被人們利用來當作戰爭的道具。”

知德:“雖然說不是出於本意,但被殺害的人們的亡靈便群聚在比丘尼身邊。”

知德:“在人身上可以輕易腐蝕人身的詛咒,在翼人身上也隻會積蓄著而已。”

我回想起神奈母親的話了。

“妾身的身體已經充滿了汙穢。”

“絕對不要碰觸妾身的身體,就這樣棄置在這裏就好……”

柳也:“……翼人到底是什麼呢?”

我不自覺地脫口問了。

知德:“詳細的情形貧僧也不清楚……”

知德:“傳言說翼人會繼承夢。”

知德:“也因此而會保持無瑕。”

法師的答案像謎題一樣,我搞不太懂。

持有無瑕的靈魂。

以及會繼承夢……。

裏葉:“知德大人,我也有事想請教。”

知德:“盡管問吧。”

裏葉:“知德大人您為何會注意翼人的事呢?”

法師沒有回答。

但,我和裏葉會被叫過來一定也是和這個有關。

之後,法師無聲地站了起來。

知德:“我有想讓你們看看的東西。”

在主通道的裏麵,有個荒廢的山路。

法師用不像盲目老人般地輕盈腳步登上了急坡。

我藉助裏葉的幫忙也跟著爬了上去。

一群年老的高大杉樹並立著,其頂稍往天突起。

不知不覺間蟬聲停了,換成山鳥的婉轉歌聲。

知德:“在這裏。”

在山路變緩的前方,有個地方。

柳也:“這裏是……”

那是個鑿開巨大岩石構成的洞穴。

在長滿青苔的石頭中央,埋著堅固的木門。

看起來似乎很久都沒打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