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鳳姑娘怕黑,主上如今讓她去竹林撫琴,萬一……”
夜流暄絲毫不擔憂,嗓音平靜如水:“管家可莫要小看她。她若是連怕黑這點性子都克服不了,又怎有本事在海棠宴上一曲傾天,替我籠絡天下其餘三傑。”
“主上若真對鳳姑娘不擔心,又何須讓夜府下人將東殿外的道路全點上燈火,照得通明?主上今夜懲罰鳳姑娘,可是因為鳳姑娘與伏溪走得近,甚至與伏溪偷溜出去看河燈?”
夜流暄神色微變,嗓音也冷了一分:“老管家切莫胡猜。”
老管家麵露失望,無奈的歎了一聲,語重心長的道:“主上心中有大計,老奴自然知曉主上心中的苦。但讓鳳姑娘去籠絡天下其餘三傑之事,還望主上三思。”
“此事非她不可!”夜流暄半晌才低道,嗓音含著幾許堅韌與悠遠:“孤星帶煞,注定顛沛流離。”
“主上!”老管家眸中滑出濃鬱的不讚成:“還望主上三思,切莫日後後悔。”
夜流暄神色微沉,這次卻是未再言語,沉默。
彼時,夜色極深,冷風浮動。
竹林裏簌簌聲不絕於耳,請冷與幽密之氣令人感覺心頭發緊。
從主殿到這竹林,本是不遠的路程,然而鳳兮卻磨蹭了半個時辰才到。
她不敢往竹林子的深處行去,隻得坐在靠近竹林的地方,借著皎潔的月色坐在地麵,雙手死死的將七弦琴抱於懷裏,瑟瑟發抖。
此際,她全無練琴的心思,夜風浮動中,她隻想縮成一團,緊緊的縮成一團,用雙臂交互的裹著自己,以此來減免對黑夜的恐懼。
整整一夜,鳳兮不敢合眼,更未練琴。
在聽了一夜的風聲之後,天色漸明時,老管家邁著急促的步伐而來。
鳳兮轉眸望他,心頭頓時一鬆,連帶雙眸都漫出喜意,以為夜流暄吩咐老管家讓她回去。
然而,老管家手中卻抱有一床薄被,急促過來蹲在她麵前後,便將薄被蓋在她已然有些僵硬發冷的雙腿上,道:“鳳姑娘,清晨這林子會有露水,你蓋著薄被,切莫著涼了。”
鳳兮麵上頓時滑過幾許失落,低問:“吳管家,是流暄讓你送薄被來的嗎?”
她的嗓音隱隱帶著幾許壓抑著的期盼。
老管家將她打量一眼,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鳳兮心頭頓時失望開來,雖然早已猜到了這個結果,但如今見老管家搖頭,她仍是覺得心頭隱隱有些刺痛了。
夜流暄,當真就因為她今夜未乖乖在殿中等他就發怒了嗎?
可在她眼裏,他對她曆來都有幾分開明與包容,怎這次突然就……
她默了片刻,便將薄被疊好朝老管家還了回來:“既然不是流暄吩咐送來的,那吳管家還是將它拿走吧!萬一流暄知曉你擅自給我送薄被,他又會生氣的。”
說完,鳳兮低垂著頭,也不知是因為一夜未睡,還是因為心底的失望作怪,她有些提不起精神來。
老管家頓時有些心疼,語重心長的道:“老奴知曉鳳姑娘是善良的孩子,昨夜主上讓你來這竹林,的確是主上嚴厲了。隻是,主上對鳳姑娘寄予厚望,是以嚴厲了點也是正常。再者,主上昨夜也一夜未睡,一直都在主殿內獨自下棋,想來主上罰你在此,他心裏也不好受。還望鳳姑娘多多體諒主上,莫要與他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