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稍稍一怔,心底苦笑。
夜流暄的確是從未打過她,縱然對她生了怒,他也僅是稍稍罰她,但卻從未真正打她分毫。
然而,她如今這番遭遇,不都是他促成的?若非他要將她送人,她又怎會嫁入端王府,如今又怎會這般狼狽。
她如同死屍一般趴著,全身散發出低沉灰暗之氣。
夜流暄的手指依舊在她的皮膚上流連,片刻,他那幽幽的嗓音再度傳來:“那端王府如此對你,你說,日後我們血洗端王府,斷了他的南嶽江山,再將南嶽皇室之人的臉上皆刻上‘奴’字,如何?”
他這話慢幽低沉,卻是夾雜著幾許駭人驚心的冷冽。
鳳兮卻是莫名感覺,他不是在為她怒,他仿佛因她肩頭上的那個‘奴’字,而激發了心底聚集塵封著的那一道道對南嶽皇室濃重的怨恨,是以想宣泄,想殺伐,想顛覆整個南嶽?
這想法甫一成形,她便驚得心頭發顫。
夜流暄與南嶽皇家有著深仇?
若當真如此,他怎會與小端王相交?甚至還要與芸羅公主成親,當上南嶽之國的駙馬?
難道,難道他是想趁此接近皇室,從而,從而掏空南嶽,敗了整個軒轅王朝?
鳳兮驚得心頭發顫,再不敢往下多想。
她敢肯定,憑夜流暄的本事,隻要他當真有心顛覆南嶽,他定能做到。
身體無法動彈,她沉默著,靜靜的感受著他微涼的手指輕悠悠的擦過她肩頭上的皮膚。
僅是片刻,她便覺他的手指脫離了她的皮膚。
她稍稍一怔,極其想努力的轉回頭去看看他的臉色,不料身子被點了定穴,寸步都難以動彈。
不多時,有道道螞蟻撕咬般的刺痛自肩頭傳來,她驚了一跳,黯然成灰般的心頓時滑過道道難以抑製的驚懼。
他在做何?他又想對她做什麼?
她心下驚駭的猜測著,然而肩頭的刺痛卻是未曾停歇,不多時,夜流暄那低沉幽然的嗓音緩緩道來:“你肩頭的‘奴’字倒是紮眼,我替你在上麵刺副畫,毀了它。”
刺畫?
甫一聞得這二字,鳳兮已是不知是何感覺了。
她肩頭上已是被烙得血肉模糊,他卻還有心思刺肉作畫,在他眼裏,他此番,究竟是在為她著想,還是僅因她身上的‘奴’字刺了他的眼,令他想徹底的摧毀。
她努力的壓下心底的情緒,努力的想要怒忽略他的意圖。然而,背上那一道一道的刺痛,卻是突然間被放大了般突兀而又強烈,令她越發的抑製不住去猜測他的意圖,致而她越猜,心底的緊然與苦澀越重。
屋內寂寂,惟有那盞油燈散著明滅搖晃的火苗子。
暗淡的光影裏,鳳兮靜靜趴在床榻,全身僵硬,心底深處,卻猶如燈影般搖搖晃晃,淒然哀絕。
“行了。”良久,夜流暄才慢悠悠的道了一句。
他的嗓音帶了一分滿意之感,雖說依舊清冷,但卻透著幾分難得的平和。
鳳兮僵著身子不動,連目光都是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