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柴房寂寂下來,襯得那鼠螞橫躥的聲音尤為清晰。
周圍光線暗淡,雖說不至於漆黑,但因著幽密寂寂的氛圍,倒是襯出了幾許難以言狀的厚重與詭異。
鳳兮自地上掙紮良久,終歸是爬了起來,倚靠著身後的柴草垛子而坐。
她渾身發疼,但卻不劇烈了,可以強行忍受,然而肩頭上那被血浸濕的衣袍,則是散發著森森涼意。
轉眸,她將目光靜靜落向了前方那道破舊的柴門,盯了一會兒,隨即又稍稍抬頭,瞅向頭頂那破爛且透著不少縫隙的低舊屋頂。
方才想與姚霜打賭,也不過是想多爭取點時間逃跑,本以為姚霜會怒氣騰騰的答應,以圖讓她輸得心服口服,不料姚霜竟是不上當。
此時此際,她唯有抓緊時間自救。
小端王已是入宮救那鳳棲了,夜流暄對她的態度明滅不定,怕是不會管她的死活,而那芸羅公主對她也並非良善,自打經曆了上次禦花園昏倒之事後,她再也不敢相信芸羅公主是個嬌俏且毫無心機之人。
是以,如今她必須得在芸羅公主到來之前早些逃離了,隻有這樣,她才能活命。
這想法甫一生出,她便努力的伸手攀著柴垛子站了起來。
她先是挪步至柴房門邊,見這柴房門雖說破爛普舊,但外麵卻是落著一把鎖,她嚐試了幾次,既也無法打爛柴房木門,又無法掙開那把大鐵鎖。
她麵露幾絲無奈,僅得放棄,最後再度將目光落向了頭頂的屋頂。
她凝望片刻,隨即眸色一動,找了一根高長的木棍順著屋頂的縫隙捅了捅。
不少覆了青苔的瓦片掉落下來,幸得鳳兮避讓及時,要不然定會被瓦片砸個正著。
她左躲右閃的朝那屋頂捅了多次,直至屋頂被她捅出了個碩大的洞,她這才扔了手中的木棍,麵上終歸是露出了幾許欣慰。
幸得,幸得這柴房之地甚為偏僻,是以她此番做出捅落屋頂這般大的陣狀,竟也無人知曉。
如今,透過那碩大的洞隙,她能一眼望見藍天雲層,那自由飄浮之感,令她沉寂的眸子裏溢出幾縷瘋狂的向往。
她要逃出去,逃出去!
大抵是心境有所變化,此番她竟是連身上的疼都未察覺到。
她以目光丈量著屋頂自地麵的高度,幾番思量,才暗暗提氣,企圖以蹩腳的功夫自那屋頂飛躍出去。
她從未有過像此際這般這麼感激夜流暄的時候,感激他逼她學了輕功,縱然是她學得不精,時靈時不靈,但終歸是有所想頭。
她按捺心神,努力的提氣,隨即足尖一點,身子倒是騰空飛躍起來,然而她並沒躍出多高,便一口氣未上來,墜落在地。
她狠狠的滾落在地麵不遠處那堆柴草裏,滿身草屑,狼狽不堪,渾身如散架般疼。
然而骨子裏的求生欲望令她瘋狂,使得她咬碎骨齒般再度自地上爬了起來,繼續提氣飛身。
幾番試煉,待自己累得吃不消,且肩頭上的傷口也再度鮮血四溢時,她終於是自那屋頂的洞隙躍了出去,最後狼狽不堪的坐落在屋頂的瓦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