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很累。
鳳兮於心底如是評斷,隨即嚐試著動了動唇瓣,不料喉嚨依舊發不出隻言片語來。
她不由暗暗苦笑,隻道自己這回,莫不是並非是顧風祈所給的‘火荼’起效,而是當真病入膏肓,在劫難逃?
甫一想到這兒,鳳兮眸色便微顫,正當這時,夜流暄已是擁著她緩緩下了馬車。
車外,冷風迎麵而來,涼如冰刀。
黯淡的光線灑來,鳳兮順勢抬眸瞅了一眼天色,才覺此際已然快入夜了。
夜流暄一路將她抱入了麵前的一家客棧,待入得客棧大門,鳳兮才見這客棧中已是人滿為患,各桌食客言笑吵鬧,酒香四溢。
稍一細觀,隻見那些食客皆衣著粗獷,麵容頗有幾分風霜氣息,再瞧他們那些架在桌子上的長劍,倒是可以確定這些人並非高居京都廟堂內的公子少爺,而是行在刀尖上的江湖中人。
大抵是夜流暄與那些人無論是衣著還是氣質都存有天壤之別,待夜流暄抱著鳳兮入得客棧的刹那,客棧中竟是突然極為詭異的安靜下來,那些在座食客,也神色各異的朝夜流暄望來。
夜流暄眸色並無變化,連瞥都不曾朝那些食客瞥上一眼。
這時,跟在夜流暄身後的管家淡聲朝櫃台處的掌櫃的道:“四間上房。”
那掌櫃的一怔,有些為難的朝管家回道:“這位爺,我們客棧如今僅剩兩間客房了,您看……”
掌櫃的眉頭一蹙,轉眸朝夜流暄望來。
夜流暄麵色分毫不變,清冷的目光慢騰騰的朝那掌櫃的落去,極淡的出了聲:“若我一定要四間房呢?”
大抵是被夜流暄渾身的冷意震住,掌櫃麵色一白,目光也開始搖晃不定,沒了重心。
他心下驚疑,緊張連連。
這小鎮上,雖有許多來往的外地人,江湖人士也不少,但如今麵前這位,卻是衣袍精致,氣質逼人,不用多想,他也敢肯定這人非富即貴。
不得不說,這小鎮雖山高皇帝遠,但稍有大人物來,無疑是稍稍跺跺腳,連鎮上的縣老爺與衙差都得顫抖,更何況是他這老實的生意人。
他腦門上稍稍布了一層薄汗,隨即立即斂神一番,態度越發的恭敬討好道:“公子,如今小人這客棧的確僅剩兩間房了,公子能否……”
他後話未出,眼看著夜流暄變了臉色,他心底當即一個激靈,隨到嘴的話徹底拐了彎兒,道:“公子莫急,即便沒有四間客房,但小人可以現在便去為公子騰出幾間來。”
說完,他忙繞過櫃台,目光朝各桌的食客們掃了一眼,隨即眸色微微一亮,足下步子也霎時而動,跑至了不遠處的一桌食客旁。
夜流暄已是抱著鳳兮轉了身,正對著那掌櫃的方向。
鳳兮轉動眼珠子一望,才見那掌櫃的正站在不遠處的一張圓桌旁,那圓桌旁正坐著兩名素袍打扮的男子,他二人皆未帶劍,麵容平凡但卻幹淨,渾身透露出一股子的書生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