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伏溪與幽蘭皆是一怔,二人手中抬著的木門頓時落地,那劇烈的撞擊聲震碎了上麵的雪人。
鳳兮眉頭一皺,突然朦朧的目光靜靜朝那雪人鎖去,入目的,卻是一團散漫的白,刺眼的白。
心口一痛,鳳兮目光越發的朦朧,神智也幽幽的消散,隻是在徹底暈厥之前,她聽見了伏溪顫抖的喚聲:“鳳兮!”
無邊無際的黑意蔓延,駭人驚心。
鳳兮隻覺得自己一直都被困在黑暗裏,無論如何掙紮,皆是徒勞。
耳畔似乎有遙遠的喚聲揚來,她卻全然聽不清晰,然而那語氣與腔調,卻是時而清冷,時而威脅,時而冷硬,時而,是無盡的柔和,宛如春風拂過,令她顫了心神。
時辰似是過了極久極久,她終於逃脫黑暗,神智也緩緩清明時,她才發覺身下顛簸不已,耳畔也響起冗長繁雜的車輪聲。
然而,待她略微吃力的睜開眸子,微微強光落來,逼得她稍稍閉了眼,良久後,待她適應光線並再度睜眼時,卻是瞧見了一方搖曳的車頂。
她,竟是在顛簸的馬車裏。
意識到這點,鳳兮微怔。
這時,不遠處卻是傳來一道清冷平寂的嗓音:“醒了?”
這嗓音太過熟悉,令鳳兮本還未全然回神的心徹底一顫。
她還來不及轉眸循聲一望,卻聞那道清冷的嗓音又道:“我們正在去往華山之巔的路上。此番還得過會兒再到下一個鎮子歇息,你再睡會兒。”
再度聞得‘華山之巔’四字,鳳兮心頭驀地一緊。
她欲轉眸循聲望去,奈何身子卻是僵硬如石,無論她如何掙紮,脖子竟是不能扭動半分。
她心底一怔,正要張嘴言話,然而嗓子裏似有膿血鬱積,血腥厚重,她掙紮半晌,卻是道不出一字一詞來。
她這是,怎麼了?
破天荒的,她終於開始審視自己生的這場大病了。
夜流暄的嗓音一落,便再未言話。
車輪聲冗長繁雜,襯出了幾許嘈雜之感,然而,縱是如此,鳳兮也覺車內氣氛分毫未受車輪聲影響,反而是默如死寂,令人頭皮發麻。
嚐試多次,終歸無法挪動脖子,鳳兮最後放棄了,心底也開始發沉。
馬車顛簸良久後,才終於是停了下來。
這時,外麵揚起一道略微恭敬的嗓音:“主子,客棧到了。”
鳳兮神色微動,這嗓音,是管家的。
她未料到,此番去那華山之巔,竟是連管家都一並跟著了。如此一落,那此際京都城中的右丞府內,豈不是沒了主心骨?
正想著,腰間突然橫來一雙手,僅是刹那間,鳳兮便不太意外的落入了一個涼薄的懷裏。
淺淺的蘭香襲入鼻間,仿佛霎時間便如以前那般直躥她的心底,從而融入骨血,刻骨銘心。
鳳兮皺了眉,眼珠一抬,才終於有些艱難的望見了夜流暄那張臉。
此際,隻見他精致如華的麵容消瘦少許,那雙墨黑如玉的眸子也泛著血絲。他漆黑的青絲垂落胸膛,有少許觸及到了她的臉,酥麻中給她一種難以言道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