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頓時靜了,寒風凜冽,雪花如冰。
雪地上的老頭朝亭中之人望去,目中印刻著那人白衣勝雪,墨發微揚的身影,他臉色有過刹那的變化,隨即,他身子也忍不住朝後方努力的縮了縮。
“帶過來。”
正這時,亭內之人清冷一聲,那語音平靜無波,但卻冷意浮生,拒人於千裏之外之氣明顯,似是一觸及他,非死即傷。
他並未抬頭望來,整個人靜然而坐,身影修條單薄,但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弑殺之意。
老頭眸色搖曳,身子縮得更厲害。
五旬男子卻是一把拎住了他的衣襟,淡瞥他一眼,隻道:“這幾日你不是在外一直言道我家主上的是非嗎,怎如今一見,便膽怯了?”
這是這五旬男子對他說過最長的一句話。
老頭眼角一抽,大抵是麵子被掃,倔脾氣一來,登時吹胡子瞪眼,怒道:“老頭我會怕那毛頭小子?”
他的確是不喜夜流暄那魔頭,曆來不喜。
夜流暄這些年在江湖中腥風血雨,罪孽深重,如今,這人竟是步入了這南嶽的朝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能肯定,這南嶽的基業,必會亡在這人手裏。
他老頭雖說不是什麼忠貞愛國之人,但也算是嫉惡如仇。這夜流暄滿身殺伐,他無疑是瞧不慣,更瞧不起的。
本以為自己滿身倔骨,也早已將生死看輕,可如今第一次見這世之魔頭,他竟是莫名的覺得冷意流轉,似是連四肢百骸都僵了似的。
不及回神,脖子衣襟,老頭反應過來,身子骨也被那五旬男人拖著往前。
他何曾受過這等待遇,兩眼都惱得快擠在一起了。
待被拖入那亭子裏,風雪減了不少,周圍似有淡淡的蘭香浮動,冷香四溢,仿佛要鑽入他的骨髓,寒入他的心底。
“你便是長白山道觀的觀主?”正這時,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再度飄來,那嗓音毫無溫度,但卻音色好聽。即便冷冽,但依舊不失美好與吸人。
五旬男人鬆開了老頭,任由老頭掙紮著坐在地上。
待聞得這話,老頭抬眸一望,才見正背對著他的白衣男子並未回頭望他,整個人都顯得格外單薄清瘦,仿佛要被冷風拂走,亦或是被風雪埋沒。
老頭按捺神色,兀自掙紮片刻,才兩眼一挑,道了實話:“老夫確乃長白山道觀觀主。你既是知曉我身份,自該讓你這管家對我好點,順便替我鬆鬆綁!”
“聞說長白山道觀觀主四海為家,不將世俗放於眼底,隻是性子倔強,曆來喜歡嫉惡如仇。”清冷的嗓音再度揚來。
老頭忍不住腹排,他何時這般出名,連這世間魔頭都對他了如指掌了?
正想著,不料那背對著他的白衣人竟是微微轉過頭來,待望清那人的麵容,老頭頓時呆愕。
隻見那人麵容甚為年輕,容顏俊美,五官極為精致,那雙深黑的眸子猶如星辰,但裏麵卻淡光盈盈,平靜無波,委實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