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卻未料到這話一出,夜流暄的目光頓時猶如三尺寒潭,驚得他差點倒吸一口冷氣。
“你說什麼?她肚子裏的那條命?”他冷沉沉的問。
老頭眉頭一蹙,心頭暗道一聲糟糕。
此際,他連揍自己的心都有了。憑這夜流暄的性情,如今知曉這女人肚子裏還有一個,怕是又得逼著他連肚子裏的那個也一起救了。
“沒有。我方才說錯了。”老頭故作糊塗。
憑這夜流暄的反應,該是不知那女人已是有半月身孕的,如此一來,他若不承認,這夜流暄也奈何不了他。
“哦?”夜流暄突然勾唇一笑,嗓音依舊清冷,但那清俊無溫的麵上終歸是打破了死寂,浮出了一道極為難得的弧度來。
老頭盯他一眼,心底頓時浮出‘笑裏藏刀’這四字。
他沉默半晌,良久才大大咧咧的坦然道:“罷了!這女人肚子裏還有個胎兒,已有半月。”
反正他不過是為順從這魔頭之意,爭取趁機離開,這魔頭要他一並救那胎兒,他也順勢答應得了,反正他救不活的,大人和胎兒,他都救不活的,是以再多一個胎兒也未有什麼不同。
這話一落,不料立在他身邊的管家竟是突然震驚道:“胎兒,竟有胎兒。”
老頭扭頭朝那管家,卻見管家頓時狂喜,朝夜流暄道:“主上,這冰床上之人,不是……”
他後話未出,夜流暄已是出聲打斷:“觀主,我此番有兩字,不如觀主看看,順便占卜一卦,看看這字上之人,究竟身在何方?”這話是對著老頭說的。
老頭怔了一下,又轉眸朝夜流暄望來,這回卻是驚得更甚。
隻見這白衣魔頭言笑晏晏,墨瞳內精光四溢,算計重重,那滿是俊朗的麵容虛虛浮浮,透著幾許意味不明的深邃,卻也使得他整個人越發的美得驚心。
老頭目光有些驚,有些呆,片刻回神時,便見夜流暄長指一伸,渾厚的內力自他那細長的指尖湧出,隔空在那明亮且微微覆著冰塊的牆體深深的刻下了兩字……鳳兮。
冬月二十三。
冷風簌簌,天寒地凍。
南嶽朝堂風雲變幻,太子一黨壯大,端王勢力全數被拔除。同日,宮中皇帝病痛加重,於夜裏三更,薨。
喪鍾哀鳴,禁宮伏傷。宮女淒淒,妃嬪斷腸而泣。
偌大深宮一夜素鎬,廊腰縵回細纏白綾,加之地麵與房簷白雪堆積,素白淒淒之意難掩。
冬月二十四,南嶽早朝之上,攝政王夜流暄親自宣讀先皇遺詔,傳皇位於宮中太子。
天下頓時易主,朝堂上以左丞為首的三閣元老紛紛上書退隱,準。
南嶽之國,攝政王獨大,無人出其左右,滿堂朝臣雖為新皇黨,但他們心中元首,實為攝政王。
冬月二十六,宜出殯。
先皇下葬,儀仗轟烈,活葬妃嬪數百。
冬月二十七,白雪壓枝,天地銀裝素裹,南嶽東麵及北麵傳來雪患,房屋倒塌,死傷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