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被鳳兮盯得不耐煩,夜流暄墨眉幾不可察的一蹙,隨即不再言話,稍稍伸手出去,努力的欲要探到那掉在一邊的褻衣。
鳳兮鼻頭驀地一酸,心底複雜的情緒狂湧,不及自行壓抑,她身子已是猛的朝他撲了去,雙手也緊緊的纏在了他細瘦的腰身,緊緊的纏著。
夜流暄渾身一僵,探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鳳兮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耳側是他胸腔內略微亂了一拍的心跳,鼻子裏是他身上的藥香,一時之間,腦袋微怔,卻覺這種安然靜謐的感覺,竟是莫名的諧和溫暖。
“放開。”正這時,夜流暄低低沉沉的出了聲,嗓音雖清冷,但卻隱隱發緊。
鳳兮並未鬆開,反而將他纏得緊了幾許,而後強行按捺情緒的低問:“你身子到底怎麼了?”
他沉默不言。
鳳兮幹脆的退出他的懷,抓起他的手便去探查他的脈搏,然而他猛的掙開她的手,再度朝她吼了句:“滾。”
鳳兮眸色顫了顫,深眼凝他,這回卻是不躲不閃,臉色也平靜從容得驚人:“我若是不滾呢?”
“那便休怪我殺了你。”他依舊不曾減卻氣勢,一字一詞森冷如刃。
鳳兮眸色緊了半許,隨即低低沉沉的道:“鳳兮即便再糊塗,也知……縱然你能殺盡世人,你卻獨獨不會殺我。”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如此強勢的說話,也是第一次這般自信到連自己都覺得心驚。
見他臉色驀地冷沉,精致如華的麵色漫出一抹淡到極致的嘲諷,她頓覺刺眼,當即垂眸不去看,再度伸手朝他的手捉去。
他極快的避開,怒了:“你當真想讓我殺了你?”
鳳兮低低沉沉的應道:“那你便殺吧!鳳兮這條命,本是你從姚府中救出來的,你想收回去便收回去吧!”
說完,渾然不待他反應,她再度朝夜流暄的手探去。
他怒不可遏,眼看躲不開鳳兮,最後伸手猛的推搡她。
鳳兮一把拉著他的胳膊,順勢朝他一撲,待將他撲倒在地後,她急忙伸手點了他的定穴,隨即迎上他滿是殺氣的目光,平靜從容的道:“即便被鳳兮如此冒犯,你也僅是推搡鳳兮,不曾動用半分內力的傷鳳兮。你總不會告訴鳳兮,你如今已是連半分內力的使不出吧?”
說著,苦笑一聲:“鳳兮以前自詡隔著麵紗看人,裝笨裝傻,卻是僅顧著不滿你對我的算計,從而不曾注意過你對我的細節,亦如你不喜外人觸碰,卻是喜歡牽著我,甚至攬我在懷;亦如以前我受傷時,你會屈尊降貴的親自為我處理傷口,守我一夜;亦如右丞府內,我病入膏肓,你不吃不喝,呆在書房內翻看醫書;亦如那右丞府內的一片新栽的火鐮;亦如江南送來的價值連城的天蠶絲衣;亦如我懸崖詐死,你將崖底女屍凍在護國寺冰窖,大病幾日;亦如東臨西桓,你許我的半年之約……”
他漆黑的目光靜靜的落在鳳兮麵上,靜在咫尺,清冷的嗓音如常,但若是細聽,卻不難聽出其中的一絲緊然與複雜:“你究竟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