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暄微怔,似是不曾料到她會突然提及這個。
但僅是片刻,他轉眸朝她望來,眸底深處平靜一片,卻是已然沒了半分的詫異。
“軒轅宸讓你勸我放過軒轅芸羅?”他淡問。
鳳兮怔了一下,臉色頓時一變,委實沒料到夜流暄會猜得這麼準。
她忙垂眸下來,避開他似是要看入她心底的目光,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道:“我雖不知你對芸羅公主究竟做了什麼,從而惹得端王這般請求我,但憑你之性,應是未曾善待她的。流暄,芸羅公主已是瘋了,加之她好歹也嫁了你,是你的妃,你該放過她的。”說著,嗓音稍稍頓了片刻,又補了句:“如今,芸羅公主也挺可憐的。”
“上了一趟山,見了軒轅宸一麵,便又開始愚昧的仁慈了?”夜流暄淡問,縱然嗓音裏存著幾許不悅,然而卻並未像以往那般朝她發怒。
鳳兮低垂著頭,足下步子隨著他緩步往前,低道:“民間有句話,稱作一日夫妻百日恩,芸羅公主嫁了你,便是將一生都交予了你。流暄縱然辜負,但也不該對她……趕盡殺絕。”
夜流暄突然沉默了下去,待鳳兮心底微微發緊時,他歎了口氣,嗓音染著幾許不曾掩飾的歎然與悠遠:“南嶽乃北唐仇敵,南嶽攝政王之位,我無心當,那南嶽的芸羅公主,我更是無心娶。如今的芸羅公主,不過是南嶽攝政王的廢妃,卻非我夜流暄的妻。”
鳳兮怔了一下,臉色微微沉雜:“南嶽攝政王是你,夜流暄也是你,這兩者間,並無區別。”
他目光稍稍一深,隨即自然而然的將她的手執高,微微撩開她的衣袖,目光在她手腕上那隻普舊的鐲子上望了一眼,低沉悠遠的道:“南嶽攝政王不過是一封號,夜流暄才是真的我。而你與芸羅公主的區別,便在這鐲子上。”
鳳兮臉色頓時一變,心底複雜湧動。
這隻鐲子,是當日夜流暄在東臨親自為她戴上,前幾日她欲強行出得南嶽京都城時,便想將這隻鐲子通過夜流暄的管家還給夜流暄,奈何那管家見了這鐲子,竟是無論如何都不願讓她離開,最後不惜與她隨行的東臨暗衛們動手。
從那管家的反應,她便知這鐲子定有乾坤,後來幾日,為防將這鐲子被她不小心弄掉,便又戴回手腕上。
本以為夜流暄早已忘記這事,不料此際他突然提及,言道出的話,也令她一時驚愕,連帶心都跟著顫了幾許。
“流暄,這鐲子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我以前聽你說你以前一直將它帶在身邊,它對你,應是極為重要的吧?”鳳兮默了片刻,才按捺神色的緩問。
夜流暄並未立即回答,反而是過了片刻,才低道:“這鐲子,是我娘親親手打造,準備待你嫁我時,當做聘禮。”
鳳兮神色一顫,心底再度波瀾起伏。
她曾猜測過這鐲子許是夜流暄的家傳之寶,卻是不曾想過這是夜流暄的娘親親手打造,準備送她的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