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不說話了?可是頭昏得更甚了?”正這時,夜流暄平寂低沉的嗓音響起,若是細聽,卻不難聽出其中一絲幾不可察的緊然。
鳳兮在他懷裏搖搖頭,低低出聲:“不是。”說著,又道:“隻是提及伏傾,便突然想到了伏溪而已。”
“伏溪?”夜流暄嗓音微微有些僵硬,沉默片刻,又平寂著嗓音道:“往日便見你與伏溪走得近,你若滿意他,我便讓他跟在你身邊。”
鳳兮怔了一下,低道:“流暄,你這話,曾經便說過幾次了。”
說著,嗓音越發的低沉:“以前除了你,能看得起鳳兮甚至與鳳兮做朋友的,便隻有伏溪了。伏溪雖然有時說話不正經,但那日江南的九曲河燈節,你出去陪了芸羅公主,伏溪便陪著鳳兮去九曲河逛了燈節,買了鳳凰麵具,吃了桂花糕,最後還吃了餛燉。後來,鳳兮嫁入端王府,伏溪也常來看鳳兮,護鳳兮,逗鳳兮開心,他還曾與鳳兮說,願帶鳳兮去看雲南的雁塔,去看塞外看長河落日,去看這世上山山水水,無憂無慮,他還曾說要帶我去見他的姐姐,說他的姐姐定會喜歡我,但待鳳兮真正央求他帶鳳兮走時,他卻是食言了。”
說著,悵惘一笑,又道:“再到後來,伏溪真正說要帶我走,但物是人非,鳳兮,已不是原來的鳳兮了。對他的感覺,也少了往昔的懵懂。記得上次在東臨相見,伏溪說鳳兮變了,的確,鳳兮真的變了,隻是那日被他那樣說,又見著他那失望黯然的臉色,鳳兮心底,也難受的。”
曾經的曾經,她不曾猜測到夜流暄對她冷漠的背後是一件件煞費苦心的磨練,她也不曾想通夜流暄對她的期許,是以她一直覺得自己孤星帶煞,從來不能奢望過上安穩的日子。
伏溪的出現,無疑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即便當時在右丞府病入膏肓時,她心心念念的,也不過是為伏溪繡上一隻荷包,以作留念,隻是那時,荷包繡了一半,卻是被夜流暄發現。
所有的一切,如今想來,除了悵惘,便是歎息。
世事無常,果真是世事無常,她從不曾料到,以前視為知己,視為支柱的人,最好竟成了陌路,而以前不曾理解甚至是憎恨的人,如今卻想費盡心思的將他抓緊,抓牢。
“你以前,竟求過伏溪帶你遠走?”正這時,夜流暄低低沉沉的出了聲,嗓音透出了幾許以前的清冷。
察覺到他語氣的變化,鳳兮怔了一下,卻也並未畏懼,反而是將麵龐緊貼在他的胸膛,緩道:“是啊!隻是如今,鳳兮已無須他帶鳳兮走了。”
“即便不讓他帶你走,那若是讓他護在你身邊呢?”正這時,夜流暄再度微緩緩的出聲。
鳳兮眉頭一皺,心底逐漸滑出幾許緊然,卻是沉默了良久,才淡道:“這些話,流暄日後莫再說了。鳳兮以為將一切都與你表明了,奈何流暄你,依舊要隻顧著你的意願來幫我安排一切,無論是顧風祈還是伏溪,流暄你皆可不必為鳳兮操心,鳳兮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