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完好,她將奏折朝旁邊一放,順便晾幹墨跡,而後又伸手拿起了第二本奏折。
桌上壘疊的奏折,不過是十來本,然而待鳳兮批完這些,卻覺過了漫長漫長的日子。
不得不說,夜流暄前幾日說得沒錯,這些奏折上的內容,皆事關重大,務必他親自批閱,裏麵涉及的東西太過要密,包括南嶽與大昭的戰事,包括在南嶽何處新增地盤暗中操練著精衛軍、蠱術軍,亦或是在哪國哪地設置了多少名眼線,甚至是在各地秘密製造大批火藥與刀劍的數量都一應俱全,的確是精密得很。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莫名的讓鳳兮覺得,夜流暄仿佛在布一個局,一個毀滅般的大局。
在奏章上一一蓋完印章後,本想將奏折報出去讓暗衛們送回京都,但轉而一想,又打消了這念頭。
這些奏折裏的事都太過精密,夜流暄務必得過過眼,到時候布局起來,也好心裏有數,再者,她在奏折上寫的話,委實不太妥,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夜流暄怕是得怪她。
鳳兮兀自沉默,心底依舊雜亂無章。
待回神,她拿出一張繡帕將夜流暄的印章包好,隨即緩步至床榻邊,將印章輕輕的放在了夜流暄的枕邊,並垂眸細細的將他清俊平靜的麵容打量了好幾眼,才轉身出屋。
待入得長白山老頭的屋子時,長白山老頭正極其認真的研究蠱蟲。
他麵前擺了好幾隻瓷杯,還擺著不少的瓶瓶罐罐,而那些杯中皆有活生生的蠱蟲,隻是大多杯子裏皆是清水,獨獨一隻杯中是鮮紅的血液。
眼見鳳兮推門而入,長白山老頭眼角抽了抽,明顯有些不暢:“我說乖侄女兒,要進門時可先敲敲門麼?”
鳳兮臉色不變,依舊緩步往前,待站定在他身邊時,她目光朝他麵前的那些杯子及瓷瓶一掃,低道:“皇叔在做何?”
“自然是在研究這些蟲子啊!”長白山老頭回答得幹脆,隨即扭頭瞅了瞅鳳兮,道:“又找老頭做何?當時在河邊時,那小子不是抱你了麼,難道你們又吵架了?”
吵架?
鳳兮眸色微微一動,隻道這吵架二字用在她與夜流暄二人之間,委實離譜,先不說她並不是擅長吵架之人,就憑夜流暄那清冷的性子,也斷然不會如同市井之人那般與她吵架。
鳳兮默了片刻,並未回答他的話,僅是待暗自收斂心緒之後,她緩緩出聲:“鳳兮此番來,是為皇叔借一樣東西。”
長白山老頭斜眼瞪她,頓時有些心虛:“乖侄女兒啊,這可是你第一次找老頭我借東西呢!”說著,嗓音頓時增了幾許如臨大敵般的緊張:“莫不是要借銀子?你也知曉啊,老頭我身無分文,而且……”
“鳳兮是要借軟骨散。”鳳兮眉頭微微一蹙,出聲打斷。
長白山老頭後話當即噎住,瞪著眼睛朝鳳兮打量了好幾眼,道:“乖侄女兒啊,你借這東西做何?”說著,似是想到了什麼,又道:“軟骨散這東西,以前見你在東臨睿王府都能自己配製,你若要這東西,自己動手便是,怎找老頭借了?”